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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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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琬脑中“轰”的一片空白,深呼吸,定下神来,推开他,尴尬道:“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咱们也什么事都没发生,这回就算了,以后还是兄弟,不然咱俩连朋友都没得做。”说完咬唇懊恼,她是被他弄糊涂了吧,怎么把大学回绝哥们的一套说辞给搬了出来。 胤禵只顾瞅着宛琬绯红脸颊,了然的抱臂后退,他的宛琬到底还是害羞了,他诧异自己为何对她每个神态都百看不厌,他都喜欢。 胤禵坏坏地一挑眉,旋即认真道:“你知道吗?友情可有千万种说法,可一旦牵涉到年轻美丽女子,所谓友情就只能叫做爱。”见她一呆,他双手扶住宛琬肩膀誓言般道:“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附她耳边轻轻戏谑,“我是第一个亲你的人吧,也会是最后一个。” “哪里,我早和别人亲过了。”宛琬缓过神来。 “胡说!不可能!真的吗?你还和谁亲过?”胤禵患得患失的追问。 “笨蛋!”宛琬拍了下他头,转身就往山下跑。 风中隐隐飘来,“还是当着你面呢,你忘了,湖边那男孩,人家嘴唇可比你娇嫩哦。” 胤禵闻言哭笑不得,他的宛琬还就是无赖的让他心动。 第八章 红袖招。 园子内植满了杏树,今年杏花开得晚,待春意浓浓,才花繁叶茂,刚过了雨,越发香得清冽。 宛琬推开窗扉,空气中溢着股湿意,淡淡杏花清香飘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说出来,一起想想未必就真没法子?”宛琬见画薇失魂落魄样心里一阵纠结。 “只怕这回谁也帮不上,我,我也不想为难他,那总是他二哥——”画薇神情黯然低喃道。 “什么二哥?你说的是太子吗?好好地怎么扯上了他?大家不都知道你是八阿哥的人,他为什么还要你呢?”宛琬皱眉大感不解。 “也许就因我是八阿哥的人,他才更要吧。前些日子凌大人要替南府找批少男少女学唱,不知怎么昨让人找到秋姨指名说要我也去。哼,真是好笑,我又会唱什么曲呢。他们过五日就来要人。谁都知道凌普不过是为太子找女人罢了。”画薇眼圈泛红,手指无意识的扯着裙衫。 宛琬惊讶地跳了过来。“凌普那老贼过五日就来要人?那你怎么还坐这发呆?你和八阿哥说了吗?他怎么说呀?” “我没和他提,提了又能怎样?让他和二哥抢人吗?那会让天下人如何看他,为了青楼女子,大打出手?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的干净。”画薇摇首轻言,刚还呆滞的眸中闪过丝坚韧。 宛琬头痛地按按太阳穴,老天,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傻女人还要护着八阿哥的名声,可她眼中那抹坚定,那股子宁可自己千创百孔,万死不辞,也决不让心爱的人受一点点伤的眼神就是深深打动了宛琬。 她来回踱步,终下定决心,“那好,咱就不要八阿哥出面,我去找四爷。以前皇上若看中什么民间女子不都可以脱籍入旗。你就先住外面,等风声静了,再让八阿哥想法让你慢慢入府,等那时你们就能天长地久了。” 宛琬转身瞅着画薇,沉吟片刻,继续道:“至于秋姨那,只推说不知便成,一个老鸨自有些手段能自保。凌普不也打的是替南府找戏子的幌子,自也不会将事闹得太大。大不了修成正果后,你低调些过日子也就是了。” “真的?真的可以?真有你说的那天吗?脱籍入旗,四爷倒是可以办到,可他会为我做吗?”画薇象个得了绝症又重获新生之人狂喜不已,到末了又忧心这到底能否成真。 “一定可以。你相信我,四爷虽看上去冷冰冰,但他很有正义感,我见他听到那些贪官污吏的事常勃然大怒。”其实宛琬心里一点也没底,胤禛是那样不苟言笑秉公执法的人,只怕他知道画薇是青楼女子更会大怒。可她心底莫名就是有股小小信念觉得他决不象所传的那样冷酷。 画薇微抬眼睫,却并不看向宛琬,她凝神眺望着窗外那片杏林。杏花盛如雪,可惜风一吹,便摇戈纷飞。 宛琬用力扳过她身子,眨了眨明眸,“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说服他的。”她想着这事耽误不得,便风一般的奔了出去。 许久,画薇起身走至落地镜前轻叩两下,镜向后移,内有玄机,竟是一扇暗门,从里步出二人。 “八哥果然料事如神,断了十四弟这边的念头,宛琬还真只能去求四哥他们了。四哥那只老狐狸一定猜得到是咱们故意试探他的。” “四哥他那旧疾也该好了,我倒要看看咱们这趟浑水他到底趟不趟。不过,老九你怂恿十四弟去和宛琬表白的事别对老十说,他容易坏事。” “我知道分寸,再说要让十四那楞小子知道咱们打宛琬主意,只怕他要和你我急。” 四贝勒府,永佑殿。 难得北方的春日下起了瓢泼的漫天大雨。 胤禛静静伫立在台阶前,漠视茫茫如烟的雨幕,风卷湿了靴面。是要变天了吗?他心中有些悲凉的惊觉,或者,真的是时候了,朝局就如同这声势滔天的大雨一般,就算自己一心想躲,站在了屋檐下,也无法不沾湿鞋靴吧?何况他是真的想躲吗?何况他生在帝王家又可有选择余地,他们能容他躲吗?可是又有谁知道,这朝堂暗波诡谲的斗争竟如此残酷。他要伤害的被害的皆是他手足,可他既已身在宦海,便再也看不见尽头,只能揪紧扁舟,随波逐流…… 他转身步入书斋,端坐于书案前凝神片刻,捻起狼毫,饱蘸墨汁,在宣纸上疾书大字。 这是他的习惯。一旦心中有了忧烦不能快意决断之事,便要坐下习写大字,从龙飞凤舞直至静下心来最终行云流水般一挥而就。 李青静侯外间,等到胤禛终于搁笔出声唤他才忙从一旁犄角里小步奔去。 “是谁等在那?” “回爷,是宛格格来了,奴才劝她,可总也不肯走,说有要事。” “让她进来吧。” 已入夜,书案前点着透亮烛火,烛光映着胤禛清瘦面颊,眉心褶皱深深,隐隐透着阴霾。宛琬想今晚实在不是个适宜开口相求的日子,可转念思及画薇和一分一秒飞逝的时间,她只能选择忽略了那些,手指纠结着裙裾,一气说了出来,说完她偷偷抬睫瞧他。 他双眸蓦然冰冷,有丝戾气时隐时现,慢慢起身,踱步至南窗前。雨势滂沱,让马尔齐哈去回复他们旧疾复发已有几日了?他们终究还是等不及了,他唇角微勾,冷冷一笑。 皇权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无数次问过自己,它是上天赐予皇子们的荣耀,是命运注定的招唤,是所有人都以为的强大野心,不,只有他自己深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它绝不仅仅只意味着那些。 那日,八旗飘扬,将领们甲胃分明,气宇轩昂。满阶文武百官,个个翘首以待,偌大的广场鸦雀无声。忽地皇阿玛一声令下,千军万马,齐声喧腾,此起彼伏,延绵千里,大地撼动,那是如何迷人君临于千万民众之上的感觉,他被深深的震撼了,他第一次那样强烈的感受到了至高无上权力的致命魅力,油生出一种从所未有过的巨大渴望与激情,它是值得让世人前仆后继,宁可舍去一切包括生命与亲情也要夺取的绝对幸福。 可为何当它终于象重重黑夜中漏出的唯一一丝光亮照引过来呼唤他时,他内心竟有丝厌恶? 胤禛缓缓转过身,凝视着宛琬那双溢满期盼的眼睛,那是怎样纯真、无邪的一双眼,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眸,他多么不想让充满猜忌和权力角斗的罪孽阴影玷污了那双眼睛,那双他也曾拥有过却不知何时丢失了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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