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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切,我一首歌没唱完,你提了两次钓竿,鱼儿还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不提起来看看,说不定鱼儿吃掉铒跑了呢?”

  一阵沉默。姐姐有些怀疑地问:“这什刹海到底有没有鱼?”

  “有吧。”妹妹也有点不肯定起来:“前儿 ,那位大叔钓了整整一篓子鱼。难道,这什刹海的鱼都被他钓光了?”

  “总不会是咱俩太美,鱼儿都羞得躲到水底下去了?”

  “我想起来了,大叔用的鱼饵会动,听他说好像是地龙。”

  “你去挖!”姐姐顺理成章地命令着。

  “你是姐,当然是你去!”

  “我是姐,你当然听我的,你去!”

  “就会支使我!”妹妹愤愤地抱怨,转而想起一个长工:“等唐九来了,让他去!”

  “对,让他去!我听说鱼儿更喜欢吃毛毛虫。”姐姐转着坏念头。

  不用看,四阿哥也知道这钓鱼的是谁了,哪里再去找这么一对活宝姐妹花?

  那边,姐姐终于良心发现地开始关心妹妹的幸福:“那个,他多久没来了?”知难而退?也太不硬气了。

  “谁管他?不来才好,清静。”妹妹满不在乎。

  姐姐思考片刻,觉得有点问题:“你上回什么时候见到他?在哪儿?”

  “昨儿,他,他让人在‘人间烟火’门口堵着我。”妹妹有点心虚。

  “然后呢?”

  “姐,”妹妹讪笑:“咱们回去吧,这就让老周去买鱼,兴许还有。”

  姐姐气愤地哼了一声,好么,内外勾结,钻制度的空子!

  小船刚调个头,就看见柳树荫里,负手含笑的男子,楚言微微一愣,随即展颜招呼:“四爷,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盯了一眼她的笑容,看不出与从前有什么不同,四阿哥既是放心又觉得有点失落。他又去过养心殿几次,没有再遇见她,问过管事的太监,知道她也去了几回,捧着那几张图纸一坐小半天,却小心地避过他常去的时间。不意外她的惶恐与逃避,只因他自己也颇有几分迷惑与茫然。今日偶遇,得知她没有因此恨他厌他,很好!可是,那件事,对于她,竟似水过无痕么?

  淡淡地笑着,他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我从此路过,不想听了一首怪有趣的歌,得知有两个不会钓鱼的笨蛋晚上要没饭吃,怕饿出人命来,停下来问问。”

  楚言还没说什么,不知底细的寒水已经嘴快地怪罪:“说我们是笨蛋?你倒是钓两条鱼上来,让我们看看。”

  楚言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她认真反省了前一次的“事故”,承认主要责任在她,怪她没事去招惹人家,受了“惩罚”也是活该。想起外婆常常对她们表姐妹念叨的女子守则,端庄大方,持重得体,楚言决定从今以后,言行谨慎,不可以再有让人误解,令人有机可趁的事情。在这里,一个弄不好就会陪上她的一生。她可不想做金丝雀,哪怕是个纯金宝石打造尊贵无匹的笼子。

  “好吧,我就钓两条鱼给你们看看。”四阿哥微微一笑,唤来车夫。车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呈上来两三条蚯蚓。

  四阿哥上了船,拿过她们的鱼竿,略略作了一番手脚,一眼望见楚言盯着他手上的蚯蚓挤眉弄眼地做怪样,不觉好气又好笑:“不想看就背过身去。”

  手脚麻利地切了两段蚯蚓挂在钩上,投进水中,对认真观摩的寒水解释:“不可心急,只要留心钓竿。鱼儿咬钩,会拖着钓竿往下一坠,那时再把钓竿提起来。”

  寒水好学地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突然兴奋地叫起来:“鱼儿咬钩了。”

  四阿哥笑着,从容地提起鱼竿,果然有所收获。

  “这是什么鱼?”楚言对钓鱼没兴趣,只关心晚上的菜,捧着鱼篓左看右看。

  四阿哥仔细地教着寒水,抽空瞄了这边一眼:“鲫鱼。”

  “鲫鱼汤,不错。就是小了点,这种分量的,少说还得来一条。再有一条胖头鱼,就成了。”楚言象在菜市场跟鱼贩子打交道。

  四阿哥莞尔,也不理她,下一次,将鱼竿挑在空中,故意发问:“这条是鲤鱼,你不要?放生吧。”

  “要,糖醋鲤鱼,开胃健脾。”

  “满脑子就是吃!”口中轻斥,四阿哥把鲤鱼抛进篓中。

  一炷香的功夫,四阿哥又收获了一条鲫鱼一条草鱼,寒水也钓上来一条小鲫鱼。姐妹俩对四阿哥的敬仰之情,有如什刹海之水,浩浩荡荡。

  “四爷时常钓鱼么?”楚言很意外。

  “一年两三次吧,十三弟喜欢弄这个,找人学了几招,教给我和十四弟。”

  “十四爷也会?”

  “他不成,没耐性。”四阿哥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笑问:“四条鱼,能不能换碗鱼汤?”

  寒水拎着今生钓到的第一条鱼,看来看去,越看越欢喜,忙不迭地邀请道:“四爷太客气了,我正要谢师呢。要不嫌我们家简陋,还请赏光,尝尝我们家厨子的手艺。”

  楚言翻了翻白眼,随即幸灾乐祸地笑了。这回,某人要现身了。

  果然,第一道菜刚上桌,老周进来说九爷来了。寒水悄悄望了望正调试鱼汤咸淡的楚言,和含笑看着那碗汤的四爷,决定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丈夫留足面子。

  “唐九”沉着个脸走进来,楚言满脸堆笑地招呼着:“稀客!妹夫总算想起回家了!快喝碗鱼汤降降火。这鱼还是四爷钓的呢。”

  四阿哥好笑地瞟了一眼楚言,亲热地招呼:“九弟,四哥冒昧了!”

  寒水大吃一惊,指着四阿哥无声询问,得到楚言一个白眼——迟钝!

  “唐九”看看状似不明情况的兄长和不怀好意的大姨子,再看看有些手足无措的小妻子,咬咬牙,单膝点地打了个千:“草民唐九,叩见四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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