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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冒顿淡淡一笑,缓缓举起箭。“像你们这样的乌合之众我一个人仅够了!”

  冒顿在赵国、燕国化身为大月氏商人游历了一圈,阿犁的身影没有看到半分,却了解了不少中原国家的防卫虚实。冒顿觉得在中原游历了快三个月也差不多了,因此决定再由秦国取道回匈奴,不想却遇到山贼打劫平民。本来冒顿并不想插手,但是眼见着那几个山贼过分凶悍,忍不住出手相助。

  一只羽箭带着呼啸声急促射向那个领头的山贼,听得一声惨呼,那个山贼顿时倒地,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上一声。“大哥!”剩下的几个人大惊,眼见着冒顿搭箭再射,赶紧落荒而逃。

  “没骨气!”冒顿蓝色的眼眸没有温度,只听得数声惨叫,剩下的三四个山贼也没逃过他的箭。“要是中原都是这样的货色,我大匈奴倒是迟早会占领中原!”冒顿在心中低喃,一转头,看到那个书生抱着老人痛不欲生。

  “他已经死了,你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安葬他!”冒顿皱起眉头。冒顿来中原之前已经叫俘虏教自己各国语言,经过这一番游历,他的口音虽不够纯正,但是也能交流。

  那个书生愣愣抬头,看到冒顿蓝色的眼睛脸上立即露出惊疑的表情。冒顿最看不懂这种文弱书生,心下不耐烦,一拍马儿就要赶路。

  “这位公子,不知您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帮我安葬陈伯!”那个书生突然朗声道。冒顿一惊。一声惊雷,大颗的雨滴开始急速往下,那个书生的眼睛中露出一种如火焰跳跃的神采。冒顿被这眼光中的倔强吸引,竟然下马帮助那个书生安葬了仆人、重新圈好马车。

  “我叫尉缭,魏国大梁人,正要前往秦国。你呢?”那个书生笨手笨脚地赶车,想追上冒顿的马。

  冒顿回头一看他这狼狈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叫阿达,大月氏的商人,也要到秦国做生意。”

  “那太好了,咱们结伴而行吧!”尉缭大喜,知道如果有冒顿这样的身手,自己必可安全。冒顿转头打量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时而迂腐时而机敏,倒是很费思量。一时间,大雨中尉缭架着马车磕磕碰碰地跟着冒顿,冒顿停停走走,两人终于在天黑前进入了秦境。

  “你去秦国干什么?”冒顿喝了一口酒,看着尉缭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活宝有些愣怔。

  “说了老弟可不要笑话我!我尉缭一直研习兵法,虽然自幼体弱无法上阵,但是尉缭自信对于行军布阵颇有心得!目前天下经过这数百年的大乱,也到了合一的时机。我听说这秦王亲政,为人果决,若有时机想自荐于秦宫做一番大事!”尉缭放下酒碗,豪气冲天。

  “你?行军布阵?”冒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你不要看尉缭为人文弱,但尉缭师承鬼谷子,也曾在魏国拜为上卿。”尉缭一拍桌子,倒是颇有些架势。“可惜魏王昏庸,不听我的建议,终于在蒲阳一战中兵败。我看这魏国气数将近,决定早日弃暗投明!”尉缭叹了口气。

  “我是粗人,不懂你这些。不过行军布阵是将军的事,你这种书生干得了什么!”冒顿虽然不敢小看尉缭了,但是总觉得别扭。

  “那不尽然!行军布阵有赖于将军的兵法谋略不假,但是如何操控战局,通盘考虑战事却非一个执着于一城一邑得失的前线将领能够完全掌握的。我尉缭身无长物,有的是满腹经纶和对天下局势的洞彻!我尉缭坚信只要遇到明主,我必如你大月氏的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尉缭淡然一笑,那分自信倒是让冒顿一愣。

  “好!我就喜欢有骨气的人!他日若尉缭你真显贵了,记得我这个朋友就好!”匈奴人最为豪爽,敌友只是一念之间,冒顿见尉缭谈吐不凡很是高兴。

  “阿达,你是大月氏人,你若有机会接近大月氏国王可献策让他注意匈奴啊。这个民族现在看着并不算强大,但是所占地域水土丰厚,骑兵作战灵活,加以时日也不可小觑。”尉缭沉声道。

  “你对漠北也了解?”冒顿一愣。

  “说不上!但是听赵国的朋友说起匈奴的战术。你可别说,我中原擅长步兵,遇到骑兵进犯也不易抵抗。特别是匈奴彪悍,不似大月氏人一向与中原友好。”尉缭淡淡道。冒顿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书生还真不是吹牛,他对各地局势仿佛是有所洞彻。

  “好!今天咱们喝高兴!好好聊聊这中原、漠北军情!”冒顿一拍尉缭的肩膀。

  雨声渐歇,万籁俱寂中只听得冒顿和尉缭彻夜长谈。月亮在阴云中缓缓探出,冒顿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浮现妹妹明亮的眼眸。“阿犁,等着我!”

  第二十一章 咫尺天涯

  “芷阳,你和寡人说说话啊,芷阳?”嬴政握住阿犁的手,心下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整整一个晚上,阿犁昏迷不醒。

  啪——,又是一道闪电,听得隆隆的雷声,一时间狂风大作。室内烛火摇曳,照得床上阿犁的脸益发惨白。

  “太医令,芷阳到底怎么了?”嬴政怒视跪下地下战战兢兢的太医令夏淳。

  “回大王,芷阳姑娘不过是受了点轻伤,现在一直昏迷不醒可能是因为受到过大的惊吓!”夏淳心里也觉得蹊跷,按照道理这点伤根本没有什么事,但是阿犁不仅昏迷,听说还曾吐血,倒是让他不知如何治起。但是这话他如何敢向嬴政实说,如果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救治,恐怕大王早就把自己拉出去砍了。

  “废物!就知道拿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唬弄寡人!夏淳,寡人告诉你,如果芷阳有一点点闪失,寡人必然灭你九族!”嬴政面色铁青,在屋里焦急地踱步。夏淳脸色青白,继续给阿犁诊脉,但实在一点头绪都没有。阿犁的脉象沉稳,根本没有病啊!

  “咳咳!“阿犁突然咳嗽起来,憋得满脸通红。嬴政一时急火攻心,一脚踹开夏淳,坐到床沿轻轻把阿犁的头抱向自己的怀中,开始轻拍阿犁的背。“芷阳,别咳了,快点醒过来!”

  赵高垂手立在一边,觉得毛骨悚然。第一次听到大王如此温柔地说话,赵高简直觉得浑身不舒服。他偷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阿犁,觉得这个丫头面无人色看着倒的确让人心焦。赵高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暗忖这福分也不是人人能够承受,一个小丫头就想分走大王所有的关心,不受天谴才怪。

  “王后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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