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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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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梅花树下如寒梅傲雪的女子,随着雪花飘动的衣袂,扬手飞洒瓣瓣梅花,如同一幅清韵淡雅的画。 平王心旷神怡。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又觉得挺难为情的……”阿彩欲言又止,难以启齿。 “没关系,说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平王眼中几许希冀。 “我想……我们以后……少些见面吧……谢谢你带我来看梅花。”阿彩说完转身离开。 那眼中的希冀随着落梅掉入尘土,无法再翩然轻飞。平王怅然若失地站在梅树下,看着她渐渐消失于视线…… 平王身后,筱儿与小葶遥站于梅树丛中,几剪梅花散落地上…… 125 宫女小芊往锦衾中放入银制被中香炉,小芋在锦衾上再加一席狐裘。 阿彩与皇后娘娘大被同眠。 “你很像二十年前的哀家。”平躺着的皇后忽然说道,像在自言自语似的,“性格爽直,待人热情,心无城府,直到被这皇宫改变”。 “善柔怎能跟娘娘比呢?娘娘这么优秀,又这么漂亮,白里透红,与众不同。”阿彩转过身,侧脸看着皇后,近看才发现,她白里透红的脸上已有些许细纹,蓬松的乌发中隐有几根白发。 “善柔也很漂亮呀,否则太子怎么会在芸芸采女中独独挑上了你?”皇后轻拍一下阿彩的脸,慈爱溢于言表。 “娘娘可以说些他小时候的事吗?他喜欢做些什么?”阿彩突然间很想知道在未来得及遇上他之前,他是什么样子的。 “小时候的他很乖,很粘哀家,就连哀家沐浴都要在门口守着,第一次上学堂从去哭到回,哭的声音又大,吵得太傅们的耳朵犯了重听。”皇后的记忆仍那么清晰,那年代久远的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他爱好帮人捶背,皇族里的长辈大臣都给他捶了个遍,有时甚至还帮太监宫女捶,最喜欢追着先皇捶,先皇也最喜欢他,问他为什么这么孝顺常帮祖爷爷捶背呀,他说他在练一种高深莫测的武功。” “哈哈哈……”阿彩一顿暴笑,皇后也呵呵地笑了。 “他还喜欢爬树,可当时他长得胖敦敦的,哪里爬得上去?先皇就让大内侍卫用轻功把他带到树上,他在那些树上都刻个”大“字做记号,证明他上去过了。” 两人又是一阵笑。阿彩不由得想:爬树跟长得胖有什么关系?真是笨死了,要是当时遇上我,就算胖得像猪我都能教会他爬树! “那他不喜欢什么?” “嗯……他不喜欢说话,曾经试过十来日不说一句话,把皇上急得呀,什么江湖术士都请进了宫,做法施功,为此他喝了不少符灰和香炉灰,都没有用,到现在都是老样子。”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不爱说话?没见他一骂起我来就没完没了的? “还有,他最讨厌人家养鸟,一看见就会冲过去打开笼子放跑,把皇上最喜欢的两只画眉都给放跑了,给皇上一顿狠打,挨打后就去找先皇告状,先皇又把皇上一顿狠打。” 阿彩笑弯了腰,皇后沉浸在往日温馨回忆中。 “也许现在,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哀家吧。”皇后苦笑。 “不会吧,谁会不喜欢自己娘亲。”阿彩的头不经意地挨着皇后肩膀,想着自己在天上的娘亲,“如果现在能跟娘一起,我一定好好待她。” 皇后索性搂住她笑:“已嫁为人妇就快是个做娘的人啦,还想娘亲呀。如果他能像善柔一样孝顺,哀家就宽慰了。他渐渐长大,也渐渐对哀家疏远,从当初一刻也不肯离开哀家,变成如今来永安殿一刻都不想多呆。哀家处处为他着想,打算,费尽心机巩固他的太子之位,没想到赢得太子,却输了儿子,他半点不领情,越来越抗拒哀家为他所做的一切,无视哀家的用心良苦,处处与哀家作对。”皇后眼里,淡淡哀愁。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阿彩把头埋进皇后怀里,闭上眼睛,轻嗅着她身上那种母亲的味道,假装此刻,是被自己娘亲拥在怀中。 二人良久无言,各自想着心事。 “娘娘想他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岷州不是早就收复了吗?” “是你想他了吧。前儿皇上说派去四十万大军绝不仅仅为了收复失地,要给点教训,让吐蕃人知道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 126 “占了一个郡又一个郡,再这样下去,整个吐蕃都给攻下来了,这哪里是给点教训?我们现在做的事跟当时吐蕃侵占我们两个州有什么分别?”伤愈的太子已经归队,对父皇的决策颇有异议。 “军令如山,咱们只管听命皇令,攻城掠池就是了,何必想那么多?”韦枭保一副明哲保身的样子。 “韦大夫,还记得当年你考取状元时写的那篇诗文吗?先皇尤为赏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我诵念了。我还记得那几句——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由此可见,对战争,你并不抱支持态度。如今怎么只知道听令与服从?你当年殿试进谏做诗讽战的勇气呢?” “那是少不更事时写的东西,如今洞悉世事,才知自己当年的幼稚,现在你给我十个水缸做胆,我都不敢在皇上面前写这种诗啦。”韦枭保摆摆手,依旧一副明哲保身的样子。 “报!军营外有不少吐蕃的百姓在聚众集会抗议。”传令兵来报。 “发生了什么事?”太子与韦军师异口同声地问道。 “据闻……听说……大概是……我不知道!”传令兵窘红着脸,支支吾吾。 于是太子与韦军师出外了解情况,原来是有十几个士兵路过吐蕃村寨的时候奸淫了几个吐蕃女子。 那十几个士兵被清查了出来,五花大绑地跪在练兵场上。 有几个将领为他们求情:“战争时期发生这些事情很正常。”“吐蕃人占领洮州岷州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干的?”“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在所难免,小惩大诫吧。” 副将向太子禀报:“经查实,除了奸淫,还抢了五户人家的钱财,打伤三个人。” 太子点点头,闭上眼睛,长吁一口气,平缓情绪,道:“宣!” 传令兵接过韦军师递过来的军令,开始大声宣读:“所有将士官兵,上至兵马大元帅,下至炊事兵,无论镇守地方,或攻开地方,不许擅入村寨,妄动一草一木,违者,罢职;不准强娶民间妇女,违者,从重治罪;不得奸淫掳掠,杀人放火,违者,枭首示众……” 宣读完毕后,太子睁开眼睛,咬咬牙,宣布:“斩!” 127 “少带明志玩,多督促他们学习,你亦然,看你乱七八糟写的什么信!代我向筱儿问好。你多保重。” 筱儿坐于房中的圆桌边,看着太子那封信,眼泪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淌下,滴在圆桌上。 意识到自己哭了,赶紧走入屏风后,拿起绢帕拭干腮边泪,坐于镜前,补好哭花的妆容,对镜练习微笑。 如果沮丧,把它藏在微笑背后。绝不让任何人,看见我心底的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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