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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六


  媛宁拽紧了手帕,深吸一口气,道:“既是爷赏了你的,就收下吧,交给我做什么?这是太后赐的东西,爷爱给谁,别人管不着。”

  “真的么?”润玉满脸喜色,“那我就收好了,多谢福晋。”顿了顿,她又稍稍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那个……福晋,前些天宫里赏下来的几样东西,我……我瞧中了那手串,可那是刘姐姐得地,她好想不太高兴……”

  媛宁淡淡地道:“没事,她已经答应送你了,我方才已经交代下去,这时候大概已经在你屋里了。你回去瞧瞧吧。”

  润玉高高兴兴地在此道谢,又犹豫地道:“我得的那对镯子其实也很好,比那手串还要贵重些呢,我送给刘姐姐作交换,她就不会再怪我了吧?”

  媛宁不置可否,几句话把润玉打发了,又回头对淑宁淡淡笑道:“侧福晋年纪还小,隶属不太周全,三姐姐别见怪。”

  淑宁笑着说不会,心里替她难受的同时,又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这位侧福晋,似乎并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物,应该不会对媛宁不利吧?

  回到贝子府,尹总管远远迎上来,报告说:“夫人娘家的大奶奶在等您呢,已经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淑宁有些疑惑,忙进了正屋,一见李氏,便问是怎么了。李氏急道:“二妹妹生病了,病得挺重的,需要十年以上地老参配药。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不知道该到哪里找去,想起你这里有,便来讨了。”

  淑宁很是诧异,怎么婉宁忽然就病了呢?忙叫了素馨她们开库房取参,又问李氏:“家里应该还有些,没用上么?”“都用了,用完了才来找妹妹的,吴叔已经拿了银子到外城去买,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淑宁想了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生病?还要那么多人参?”李氏叹了口气,将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原来婉宁自得到有限度的出门许可后,除了回娘家和到外租家去,就只有偶尔跑跑寺庙。先前五阿哥家小格格满月,几家女眷聚会,因部分庶福晋也在受邀之列,玉敏便带着李氏、宋氏与婉宁一起去了。本来婉宁应该与秀女出身的庶福晋们坐一桌才是,却不知怎的被安排到侍妾那席去,还与五阿哥地妾月荷坐在一起。

  月荷言谈间对婉宁有些讥讽之意,婉宁不服,便与她闹起来,弄湿了半身衣裳。四福晋玉敏与五福晋媛宁知道了,都怪婉宁不懂规矩,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婉宁受了气,听了许多闲话,又受了凉,回家后生气病来,却又牵动了旧伤。结果拖了好些天都没痊愈。玉敏看着不好,便通知她娘家人去照顾。那拉氏如今正守着婉宁,李氏便出来寻药。

  李氏道:“我听说她先前病得最重时。苦苦求了雍王爷去瞧她,王爷只说了两句便离开了。丫头们说,当时王爷的眼神冷得跟冰似的,离她足有三尺远。”顿了顿,她又道:“居然到了今天,二妹妹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才知道后悔!她这辈子算是毁了。我只望她这次是真的懂事了,不要再连累娘家人。”

  说着说着,素馨拿了一包参来,还另有一个包袱,是可能用得上的药材。李氏接过,转头对淑宁道:“多谢妹妹了,回头一定重重谢你。你不知道。如今俏云夫妻得王爷恩典,捐了个知县,已经上任去了。二妹妹又降了身份,吃穿用度都不比从前,药也不是什么好药,唯有靠娘家人接济了。只盼这回是最后一次了吧。”说罢匆匆行了礼,走了。

  淑宁一直送她出门,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屋里,对这桌面的残茶怔怔发起了呆。

  后来男爵府有消息传来,婉宁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但病情缠绵。只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好起来。淑宁也不再多想了,男爵府已得到允许派人去照顾她,就不必自己多事了。

  转眼到了四月,天气越来越热。淑宁收到简亲王府地传信。说是奉天那边来了消息,简亲王自去年冬天开始。便连着生了几次小病,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身体却差了很多。雅尔江阿与瓜尔佳氏特意请她过去商量,看应该做些什么。淑宁忙收拾一番,坐了马车往简亲王府来。

  商量的过程中,瓜尔佳氏与伊尔根觉罗氏一直在打对台,实格不敢说话,阿扎兰听得不耐烦,便道:“吵什么呀?真关心老爷子的话,回去照顾他就是了。”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伊尔根觉罗氏忽然笑了:“说得也是,儿子媳妇孝敬长辈,原始天经地义地,王爷见了孙子,大概也会很高兴吧。”然后便对雅尔江阿道:“爷,不如妾身去吧。”

  瓜尔佳氏咬牙切齿地道:“要去也是我去,我才是正经媳妇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淑宁皱皱眉,觉得有些古怪。果然事情很快定下,由瓜尔佳氏带着两个儿子回奉天侍奉公公。但瓜尔佳氏瞧见伊尔根觉罗氏眼里的笑,顿时发觉自己上了当。

  雅尔江阿一顶以孝为先地大帽子盖下来,把妻妾二人分开了。淑宁见没什么事了,正要走人,却被伊尔根觉罗氏叫住,笑道:“有一件事,是弟妹家务事,还有弟妹看着该怎么办呢。”

  她做了世子侧福晋,身份不比以前,淑宁也要对她礼敬了,但心里仍有些戒慎,便问是什么事。伊尔根觉罗氏很和气地笑着将她请到自己院中,叫出一个年轻女子,对她道:“我屋里地小钰,嫂子是王府的家生子,这是她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姐妹,说是从前二弟屋里侍候地人。自从二弟成家后,这姑娘在老王府里处境凄凉,叫人实在不忍。这回她跟着报信的人一起进地京,看在她从前与二弟那般亲密的份上,弟妹就带着她回府去吧,好歹给个名份。”

  淑宁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冷,看着那颇有姿色的女子头上梳地妇人发式,脑子里一片空白。伊尔根觉罗氏微笑着喝了口茶,又叫那女子向淑宁见礼。

  这时瓜尔佳氏忽然闯了进来,骂道:“贱人!你凭什么要走了我儿子屋里的人?!”

  伊尔根觉罗氏忙起身道:“姐姐说地什么事呀?那都是爷的意思,二阿哥身边的人实在不中用,见大阿哥年纪大了,身边人又多,才调走两个罢了。”

  瓜尔佳氏正要再说什么,忽然看到屋里的情形,便问:“这女人是谁?”那女子忙上前行礼,自称是老王府里伺候贝子爷的屋里人“素屏”。

  瓜尔佳氏疑惑地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哦?你就是素屏?我听说你是继福晋送给二弟地?硬是灌醉主子想要爬上床的人?我听说二弟当时便把你嫁了出去,第二天还逃到蒙古去了,后来也没再回去。如今来说什么屋里人,脸皮真够厚啊?”

  二四七、反击

  素屏一听,脸上神色就有些不自然:“福……福晋,您在说什么哪?”

  “哼,你以为京里没人知道人的底细?我早听二弟说过了,当时我还笑话他,一个丫头外加一个上赶着要嫁他的所谓‘表姑娘’,就吓得他连家都不要了。难道我说错了么?”瓜尔佳氏讥讽的斜了她一眼。

  伊尔根觉罗氏听了也有些呆住了,冷冷扫了素屏一眼,却不愿意被瓜尔佳氏压倒,毕竟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她的处境就会很尴尬。她此时有些后悔,怎么不让人再查清楚些,以为能让淑宁难受,便直接摆开来了。她飞快的转着念头,嘴里道:“姐姐这话可当真?我只听说当时是为了继福晋要二弟娶她姨甥女的事,二弟跟家里大闹一场,才离的家,从没听说过还有丫环在里头啊?好姐姐,咱们做嫂子的,总要为弟弟们打算,你可别因为我插了手,就耽误了好人。”

  “放屁!”瓜尔佳氏一瞪眼,“什么好人?!上赶着要勾引男人的都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我当正经嫂子的都没多事,跟你什么相干?!你以为自己是谁呀?因为你是做小的,就要帮着别人也做小?”

  伊尔根觉罗氏满脸委屈:“姐姐怎的这么说?好歹我也是受了朝廷册封的,这话叫爷听见,可就没意思了。”

  她俩一来一往、一个怒火朝天一个凉凉作态的吵着,淑宁这边却已经冷静下来了。虽然刚才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渐渐的也发觉其中不妥的地方了。不仅是瓜尔佳氏所透露的信息,从素屏那一副有些心虚的表现来看,她这个“屋里人”的身份也很可疑。屋里侍候的人不等于屋里人,而且那毕竟是桐英与自己产生感情之前的事了,只要知道桐英没有背叛,她就不需要担心。虽然听说有这么个人在,她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与桐英婚后“偷腥”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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