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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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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她顺利地与玉敏一起进了宫。只是还没走到佟妃的延禧宫,德妃的人便先请了玉敏去。淑宁只需要玉敏带她进宫,倒没太在意之后地事。便自行随着领路的宫女到了佟妃处。 佟妃听了淑宁的来意,只是淡淡笑着问:“原来简亲王家的三小子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只是不知他有没有中意的人选?说来听听吧?” 淑宁忙道:“哪有什么中意地人选啊。他还没定性呢。只不过他母亲先前托我们时,曾说过希望是位稳重贤惠的姑娘,好让阿扎兰收收性子。这还要求娘娘一个恩典,帮忙物色一下。佟妃笑道:“这话说得,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不过今年到了成婚年纪地宗室子弟不少,你可得伶俐些,别把好的放过了。” 淑宁忙应了是,陪着说几句东家长西家短,佟妃突然问起她送太后的端午节礼:“是不是一幅亲手绣的白衣观音像?太后似乎很喜欢,还供在西殿的小佛堂里。我只是匆匆见过一回。虽然早就听说你针线活好,倒不知会好到这个地步呢。” 淑宁觉得有些惊喜,虽然她不是那么在意太后的冷待,但能转变她对自己的看法的话,对自己和桐英都是好事。她道:“其实不算什么,那绣像是请了府里地画师江先生起了稿,又让桐英修改过,才描到布上绣起来的。原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观音的全身用了近二十种白色的丝线,与寻常的观音像有些不同罢了。能得太后喜欢,是我地造化。” 佟妃点点头:“原先太后虽没说什么,但因着四阿哥府里那一位的事,对你多少有些看法。如今她既然喜欢你地活计,你就多孝敬些罢。” 淑宁应了,心中微微欢喜。直到上了马车出宫,她心情仍然很好,连玉敏被德妃留下,不能陪她一起离开,也没放在心上。 才出了宫门不久,刚刚走到松树胡同附近,她在马车中忽然听到前方有些暄哗声,似乎有人在吵架,有男子的声音,也有女子的。许多人在围观,塞住了道路,淑宁一行不得已停了下来。她派了人前去打探,那人却回来报说:“夫人,是三阿哥在前头。” 三阿哥?他一贯是个斯文读书人,怎么会跟人当街吵架? 淑宁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那家人补充说:“就是咱们王府的三阿哥。” 原来,是阿扎兰。 二三八、错爱 淑宁心里觉得有些不妙,这里虽然不是正阳门大街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但因离刑部和大理寺、都察院不远,经过的人还是很多的,当中大多数是这三个衙门里的人。 她与桐英成婚后,对他家里的人也多少有些了解,这个阿扎兰,素来有些阴沉沉的,不爱与两个兄长来往。他别的地方还好,只是在女色上有些放纵,偏偏简亲王在这一点上对他纵容得很,结果让他得寸进尺地对雅尔江阿那边的丫环不规矩,被长兄骂过以后,越发叛逆了。桐英为此很伤脑筋。不过若他在这种敏感的地方闹出什么事来,被都察院的人知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淑宁想到这里,忙对那家人说:“你既认得他,就快去劝劝,千万别让他闯出什么祸事来。这里附近就是都察院,万一让御史告一状,可就糟了。” 那家人也知道厉害,忙领命而去。淑宁让人将车赶到路边,等待结果。 喧闹声渐渐小了些,没多久就消失了,淑宁掀起窗帘瞧了几眼,似乎有什么人乘马车离开,围观的人便散了。阿扎兰与那家人往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有一个身上有些狼狈。淑宁看得心一沉,难道真动手了么? “二嫂怎么拦着我?明明就是那丫头不讲理。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我非给她个教训不可。”阿扎兰走到车边,狠狠地道。 淑宁隔着车窗劝了两句,点明这个地点接近都察院的事实,才让他消停下来。她转而问起他的随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阿扎兰还真有些无辜,他本是好好的骑马走在路上,前头有两辆马车不小心撞上了,其中一辆坐着祖孙俩。老人撞伤了头。另一辆车是一对中年夫妇赶着的,车上坐着两位年轻小姐,见状便要送那老人去医馆。那老人推拒着,小姐这边坚持,两边就僵住了。 阿扎兰被他们拦住去路,不耐烦绕道,便要他们快走开。结果那两位小姐之一便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不外乎说他冷酷无情、没有慈悲心肠之类的。阿扎兰没遇过这种事,当时便发火了,因见那小姐长得好,说话便带了轻佻,随从中又有人帮着起哄。估计那位小姐也不是个省事的,两边便闹将起来,对方地车夫护着主子,阿扎兰的一个随从就吃了些苦头。 若不是淑宁派去的家人劝住阿扎兰,又提醒对方那老人的伤还未包扎。送医要紧,只怕两边都没那么容易罢休呢。 淑宁撑着额头,有些头疼。不过心里也为事情不涉及律法而庆幸。说起来算不得什么大事,阿扎兰若不是开口叫人走,稍绕两步路就不会有这事了,不然说话正经些也好啊;那位小姐也是,伤者还未救助,怎么就光顾着跟旁人吵起来了呢?听到方才的家人说起那两位小姐都是旗人打扮,约摸十四五岁,多半是外地来参加选秀的。对京里的人事也不太清楚。看来她们与阿扎兰一样,还都是孩子啊。 淑宁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阿扎兰:“今天不是要上学么?怎么这么早就在外头?”阿扎兰本来还在不甘心地生着闷气,一听这话,有些不自然地道:“先生身上不好。提前下学了。”淑宁挑挑眉,仔细瞧了他几眼。见他一脸不自在,心里有数,便道:“罢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没事就早些回王府去吧。我今儿已经跟宫里提过你地事,可别闹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反倒误了你自己。” 阿扎兰轻咳两声,斜了她一眼,嘴里胡乱应了,随意拱拱手,便招呼自己的人走了。只是淑宁叫人重新上路时,下人却回报说,远远瞥见他没有往简亲王府方向走,而是拐上了另一条路,出了宣武门。淑宁叹了口气,再次觉得自己真是吃力不讨好。 中途经过简亲王府,她将今日进宫的成果作了简单的报告。雅尔江阿很满意,再次客气地道谢。瓜尔佳氏却对她在佟妃面前语焉不详有些不满意。淑宁委婉地将宫中地忌讳解释了一下,道:“太后皇上都不喜这种事,我也是怕会连累了嫂子的族人。只要三弟与嫂子的妹妹真的有缘,有没有事先说定,又有什么关系呢?” 瓜尔佳氏心里也是明白的,不过稍稍发泄一下罢了。她在院子里闷得慌,听了丫环们地传言,更是上火。淑宁不过是顺着她的口风应和两句,劝她在产前多活动活动,居然莫名奇妙地被她当成了知己。瓜尔佳氏更借机控诉某个“狐狸精”:“整天勾着世子爷不放,惹得爷居然为她那个小崽子满月大摆宴席,比起当年我们德隆的满月酒,也没差多少。弟妹,你说这嫡出庶出能一样么?偏偏爷被她迷昏了头,我三番四次地劝他,都当成耳边风……” 淑宁遭受了一番疲劳轰炸,好不容易忍下来了,等到瓜尔佳氏骂累了躺下,才匆匆逃了出来。到了廊下,却看到那位“莲姑娘”一脸哀怨地望过来,欲言又止,淑宁没心情理会她,便急急离开了。先前原本还计划着探望一下伊尔根觉罗氏母子地,现在也打消了念头,免得再惹到瓜尔佳氏。反正伊尔根觉罗氏还在月子里。 晚上她与桐英提起今天的事,说到太后似乎对自己有些改观,桐英也很高兴。只是他对于淑宁说要多绣几幅大件的绣品送慈宁宫的话有些不以为然:“那多累啊,你平日里光是管家、照看亲戚就够忙的了,还天天练字做针线。要不,叫丫环们帮着做吧。我记得她们先前做的活计就不错,上回送诚王府、雍王府和恒王府的绣活不就是她们做的么?其实府里也该找些针线上人。” 淑宁道:“找些针线上人是应该地,本来就已经让人留意了。不过敬上的东西还是自己动手的好。不是我自夸,我从小就是师从粤地的名家学地绣活,在京里过了几年,又学了这边地做法,本来就跟别人的针线不太一样。底下地丫环里。除了素馨的手艺还有些象,其他人都模仿不了。让她们做了,送上去被人发现,可是欺君之罪呢。” 桐英摸摸头,苦笑道:“那就没办法了,干脆你少做些别的事吧,免得累着了。”淑宁笑道:“放心。我不会太勉强。”然后她又提起路上遇到阿扎兰的事,见桐英皱眉,她顿了顿,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说起来,你与实格就处得不错啊。为什么阿扎兰跟你那么疏远呢?” “别提了。”桐英苦笑着说了一句,僵了一下,偷偷瞥了淑宁一眼,轻咳两声,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地。兄弟们当中,我与大哥是同胞,又是年纪最长的……自然亲近些。阿扎兰比我们小不了几岁,也是从小儿一块长大的。不过毕竟不是同一个母亲,再加上……当时郭福晋挺得宠,我额娘病着,自她怀孕起就很伤心,我们兄弟俩见了,对他母子就有些看法。我还罢了,大哥有时会欺负阿扎兰一下。这个……小孩子么,自然是记仇的……” 桐英支支唔唔的,但淑宁也想象到了,叹了一声,没说什么。若换了是她。大概也不会对夺去父亲地女人生下的孩子抱有好感吧?她对穿越前的父亲再婚生的弟弟,感情就很复杂。 根据桐英所说的。这位小王爷还是挺得父亲简亲王宠地,在兄弟中,除了元福晋出的两位,就算他年纪最大,想必也有过某种企望。只是随着两位哥哥先后有了出息,他却一直未获赏识,连正经爵位也没得,功课又只是平平,便有些灰心,索性把心思都用在内院和吃喝玩乐上。不但讨厌兄长对自己的劝诫,对大嫂想控制他婚事地做法更是深恶痛绝。 淑宁问:“大嫂怎么就老想着把娘家姐妹嫁给你们兄弟呢?瓜尔佳氏是满洲大姓,族人中高官厚禄也多,为什么不想着让姑娘进宫,却只想配宗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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