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宁非 | 上页 下页
五一


  “很高兴。”

  “以后打算怎么办?”

  “为什么我听不懂你的问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叶云清陡然听到这样的问题,惊吓不是一般的大,如果口中有水,指不准喷十万八千里外了。他被自己呛得喘不上气,咳嗽半天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责怪道:“苏二,你过分了。昨天还跟我说京城三大名花之一的尚坤将军独女,现在又想撮合我和宁非了吗?”

  “你想始乱终弃?”

  “苏二!你头晕了?我和她清清白白,谈什么始乱终弃?”

  苏希洵不看他,去看不远处的竹林,过一会儿才喃喃道:“都同床共枕,还说什么清清白白……”

  叶云清哽得一口气上不得下不去,这误会太大了,如今方知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他说道:“你不要胡乱说话,害了人家宁非妹子的名声。”然后将事情前前后后详细说了,尤其强调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中间明确隔了个枕头的,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最后叶云清忏悔道:“全怪我,贪图床上舒适,且想到和她共床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她知我知,不会坏她声誉,哪想到那天一时口快和你说了这事。”

  苏希洵低声自语道:“怎么办……”

  叶云清似乎听到他这么问了,可是没有下文,问他:“什么怎么办?寨子里出了难以决断的事情吗?”

  苏希洵停在那里不再说话,看着远方,神思不属的样子。

  叶云清越发觉得他今日怪异之极,思前想后,惊觉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得好好休息过,也许是这个原因造成他的异常,忧心地道:“苏二,我看你还是先去休息吧,你这个样子真让人担心。”

  苏希洵这时回过了神,一双眼睛晶亮亮地盯着他,叶云清像是被蛇盯上了的青蛙,浑身上下的皮全紧了,多年共事的经验告诉他,遇到这样的神情绝无好事发生。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苏希洵粲然笑开,说道:“那件衣服,她若问起来,就说是新的好了,随她处置,别和我扯上关系。”

  “对啊,这才像你嘛,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一件衣服吗,至于你刚才魂不守舍成那样?”

  苏希洵收起了笑,正色道:“还有一件事情。”

  叶云清不敢再调笑,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事,听苏希洵说:“你的房间太乱,不适合养病,把她移到我那屋里去。”

  叶云清尴尬至极,“我知道了,以后会改正的……不过她搬到你那里,你住哪儿?”

  “还有几间空房,我整理一下,搬几张桌椅进去就可以了。”

  第二十七回 人比黄花瘦十分

  银林公主一觉醒来,觉得头痛欲裂。她往身边一摸,床上却是空的,往窗外看去,天色还未亮。睡在榻下的使女见她醒了,轻声问道:“公主是否要起身梳洗?”

  银林道:“什么时辰了?”

  “已是过了辰时。”

  “这么晚了,怎么我看天还不亮?”

  使女笑道:“哪里是天还不亮,今早将军起身时,见您睡得香甜,叫我们在外面蒙了黑布的。将军说,就要立夏了,现在天亮得越来越早,因此要想办法让您多睡些时辰。”

  银林听到徐灿还是如此照顾她,心中轻松了一些,至少方才触及床上空位时的那种失落去了大半,可是依然有所不安。前几日接到母亲梨壶嫔的书信,信中言及皇帝两个月未曾揭牌召寝,恐是失宠的先兆。银林对于宫中诸事所知甚深,后宫三千佳丽,有品位的妃嫔都有百余人,皇帝就算日日召寝,都不见得一年能轮上一次。她幼年时记得,母亲容颜美丽,且很会讨皇帝的欢喜,因此一月能得两三次揭牌,连皇后都对她颇为忌惮。从元宵至今,母亲未得召见,恐怕以后日子会非常难过。

  但书信中又说皇帝现在对徐氏一门很是倚重,不久就要升任徐灿为大将军,有着这个倚靠,梨壶嫔在宫中还能说得上话。

  不管怎样,为了母亲和自己今后的生活,银林决意一定要牢牢地抓紧徐灿的心。

  使女打开房门,阳光从外面射进来,晃得银林眼花,她嫌恶地偏过头去。不多会儿,捧着梳洗用具的丫环鱼贯而入,服侍她起床着衣。外面挂着的黑布被扯下,阳光映在窗纸上,室内变得明亮。

  她被从床上扶起,站在厚厚的鹿皮地毡上,伸开手臂,贴身使女将天衣坊织锦的长衣给她套上,跪在她身前帮她打理繁复的衣带饰物。丫环站在矮凳上,在她背后为她梳顺长发,动作小心翼翼,还不敢太慢,生怕弄痛了她或让她等得不耐烦。

  有时候,银林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厌烦,不过仅仅是有时候,更多的时候,她对这种生活是满意的。她是皇亲贵胄天家公主,夫君十分出息,夫妻间很是恩爱。要是让她失去这一切,变成平头老百姓,穿着粗糙坚硬的麻布褐衣,每天为一日两餐发愁,对收入支出斤斤计较,那才是不可想象的凄惨。

  银林无法想象江凝菲居然自己出府了,且是无所不用其极,同时愚弄了徐灿和府衙,逃到了天涯海角,至今不闻音讯。

  出去了能干什么,靠什么过活,这个天下是男人们的,江凝菲一个女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吧。说不定在哪里被匪徒拖到无人荒野劫财劫色,好的话能留下半条命,不好的话,现在也许已经成了荒野里的孤魂野鬼。

  银林对她心生怜悯,那个傻姑娘,就算生一时之气也不该拿生活开玩笑。徐灿对这件事情什么都没说,可是银林看得出来,他很生气,甚至有一些迁怒于自己。幸好,他对她的宠爱根深蒂固。

  自从难产之后,产后虚症及各种病状困扰着她,迄今未能痊愈。每每思及那个死在腹中的孩子,她都感到心痛难忍。那个孩子如她所愿是个男孩,可是却没能活着降生。对于头胎是不是男孩的问题,徐灿并不看重,为了安她的心,那时候时时在她耳边温柔地劝慰,“如果不是男孩就继续生,咱们的日子长着呢,不必急于一时的。”

  银林不这么觉得,她心里想的是,能够尽早解决一个心病是最好的。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那个孩子,希望他生出来能够健健康康,长大后成为当仁不让的继承人,可这个愿望终归落了空。那样的痛楚,经历过一次就不想要再受一次。可是如果不生下一个儿子,她的将来怎么办,还能依靠谁?银林打了个寒战,这不只是一次两次苦的问题,曾听母亲说过,有些命不好的女人,连生三四个都是女孩。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