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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他点头:“那你开车小心。”

  我收拾碗筷,我们俩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客气生分。

  站在天立身后,他头上已有白发,我的心有点酸,他感觉到我在身后,回头:“约了几点?还有时间的话,就一起看会电视。”

  我顺从地在他身边坐下,“天立。”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告诉他。

  “嗯?”

  “天立,我有个好剧本,毕业时就拿到了,没人投资,一直搁了下来,现下,可以做了。”

  “文化局的工作不是很安定吗?为什么又要做,你不是说倦了那些了?”他诧异地问。

  我看着他笑一笑:“谁说我倦了?我一直的梦想就是做导演。”顿了下,接着说:“只是两年前,我想给你生个孩子,从此在你身边再不分开。所以我托人在文化局找了个工作,所以我回来了,所以,我在那架飞机上。”我说得缓慢,声音里却渐渐有了怨怼。

  他有点吃惊地望我:“你从没与我说过。”

  “有的事,没来得及说,就永远迟了。”我冷然。

  “不,”他抓住我的手,“还来得及,你去拍片,圆你的梦,回来后,我们还来得及……”

  我打断他:“来不及了,你已经爱上了别人。我一直想原谅你,可是妒嫉就象毒蛇,盘踞在我心里,压得我透不过气。天立,你知道我是眼中不能揉进半点沙子的脾性!”

  “你在说什么胡话!”他气得脸发红。

  我拿出在书房里找到的朱纹碧玉:“你还记得这个吗?”

  “这是医院交给我的,说你昏迷时,手上紧握着这块玉,玉被你头上撞伤时流的血浸透了。”他说。

  我点头:“原来如此。天立,我的血浸到这块玉上时,我的灵魂与另一个时空的一个叫原梦蝶的女孩交换了。”

  “你说什么?”他不可思议地问。

  我一字一句的说:“没错,不是失忆,根本就是两个人,我在那里挣扎求生,你们在这里卿卿我我,你浓我浓。那个女孩才十四岁,很可爱吧?”

  他仔细思索着,似信非信。

  我冷笑:“我的梦儿,现在如此的可爱。她对什么都好奇,我就象带着一个婴孩,一点点手把手地教她,她的眼睛现在纯净如天池之水,整个人如一张白纸般透明,笑容天真灿烂,我越来越爱与她在一起。沈天立,你QQ空间装饰的彩蝶,是她的主意吧。”

  他脸色发白,嘴唇哆嗦,抬手指着我:“原梦,你偷看我日记!你怎么会这样!”

  “哈,你能在网上公开晒你的幸福,我就不能进你的空间看你的日记?”我尖声。

  “你不可理喻!你怎么会有我的密码?你是不是一直偷看我日记?卑鄙!”他骂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他第一次骂我,我气得手足冰冷。

  强压着愤怒:“是啊,我卑鄙,但至少我没有背叛,你光明正大,我配不上你,让原梦蝶回来配你!我是小人,让那个白痴来配你这个君子好了!”我大叫。

  他气得发抖:“好,你去换她回来,我已厌透了你的一切!”

  我听到心碎裂的声音,一片片,落地有声,瞪着他,我咬牙:“好,我让她回来,你永远不能再见我,我也永远不用再面对你!”转身冲出家门。

  泪水在脸上疯狂地流淌,外面下着大雨,电闪雷鸣,他追了出来:“不要,梦儿,回来!”

  我摇头,用力咬破手指,血流到玉上,朱纹闪耀起来,我举起手,对着他凄然一笑:“别了,天立,永不再见!”一道闪电击中了我,我觉得心脏一麻,颓然倒地。

  第三十二章 沈天立(番外)

  我去接机,半路上接到电话,原梦在飞机上发生了意外,飞机抵达后已由机场直接送至医院。

  我心急如焚,赶到医院时,她已经醒了过来,惊得象一只兔子,彷徨而茫然,握住她的手,她吓得挣扎:“放开我,我不认识你,小莲呢?”谁是小莲?她同事吗?我没问她,她的惶恐让我心痛,我紧紧抱着她,安慰着:“梦儿,没事了,我在这里。”

  她看着我:“你叫我梦儿,你认识我?”语气迟疑不定,“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不认识你。”我痛心地说,发生了什么,我睿智干练的原梦会变成如此模样。

  她审视了我许久,我真挚地望着她,我眼中执着的爱意打动了她,她吸口气,靠进我怀里,泪水滚滚而下,这刹那时的娇弱让我心动不已。

  回家后的原梦与以前判若两人,从来她都是独立而自信的,有时候执着起来让人头痛,她永远会有理由指挥我做这做那,而我永远是那个从者。都说在爱情中,谁爱得多,谁的让步便多,我永远是那个让步的人。

  现在的原梦如同初生的小孩,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我离开半步,她便惊得四处寻我,直到抓住我的手,才会放心地一笑,她原来嫌我睡觉打呼,一直坚持分房睡,可现在,她说若我不在,她就不敢睡,我的梦儿,现在如此的可爱。她对什么都好奇,我就象带着一个婴孩,一点点手把手地教她,我好强聪慧的梦儿,居然也有问我为什么的时候。

  她的眼睛现在纯净如天池之水,整个人如一张白纸般透明,笑容天真灿烂,几十年的社会生活一夕之间都消散无痕,我给她请了长期病假,她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能上班,她也不说什么,那么视事业如命的人,终于对我说在家很好,我可没敢让她辞职,哪天她若清醒了,会扒了我的皮。

  岳父母一开始看她的状况担心不已,后来反说:“一直没个定性,东奔西走,又混文艺界,现在这样乖巧听话,还是福气呢。”她变得很会撒娇,把岳父母哄得很开心,直说又从头养了她一遍,是啊,我记忆里,她几乎不撒娇,什么事都独立处理,冷静自若,我一直以为我是喜欢她独立自主的个性的,我不喜欢女人太娇气,可是,这会娇弱如她,我竟是说不出的喜欢,原来,男人总爱做个大男人的,用她原来的话说是“沙文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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