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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不一会儿,只见四春中的海棠春面色绯红走出来,见我急忙下跪道:“参见贵妃娘娘。”

  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我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一把利刃剖开两瓣,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可恶!可恶!!可恶!!!

  我想大叫,想摔东西破口大骂,心头堵着一口闷气无法发泄,我只想毁灭眼前的一切!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激动、这么难过,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花心了吗?不是早就决定关闭心门斩断一切情愁吗?为什么每次见到这样的场面,都会令我引以为傲的自控失效?!

  海棠春似乎早已习惯了我的反应,平静地说道:“娘娘,奴婢告退了。”

  我闭紧了嘴唇,因为一开口我就会失去对情绪的控制。我只是挥了挥手代替回答,海棠春便退下了,我紧盯着面前的房门,一动不动。

  “是兰儿吗?进来吧。”咸丰的声音响起。

  我深深地呼吸了两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走了进去。进门一看,咸丰正斜倚在榻上,看着我,笑着招了招手:“兰儿,来。”

  我定了定神,觉得自己的手已经抖得不是那么厉害了,才顺着他的话走了过去,盈盈下跪道:“臣妾参见皇上……”话犹未完便被他拉了起来,一手拉进他的怀里。

  “好了好了,在朕面前你何须如此拘谨?”他笑着说,“找朕有什么事?”

  我的鼻端飘过似有若无的清香,是海棠春身上的,忍不住脸色一变,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

  “皇上,这儿有份奏折,臣妾不敢擅专,特来请皇上示下。”

  他并不当回事,只是笑着又来拉我:“做什么这么板着个脸?天大的事都没有抱朕的兰儿重要,来……”

  我急忙又挣脱了他,淡淡地说道:“皇上,兹事体大,还请皇上早作决断。”

  这下是个人都知道我在故意躲他了。他的脸色不由得也阴沉下来,冷冷说道:“什么事这么紧要?拿来朕看看。”

  我不言不语,只是递过手边的奏折。咸丰扫了一遍,立刻脸色变得煞白。

  “这……这可恶的沙俄!”他重重把手中的奏折摔在地上,“没想到这种时候他们也来掺一脚,实在太可恶了!”

  恐怕人家就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料定了清廷忙于应付英法,无暇分身;或者根本就是跟英法约定好了,趁火打劫来的吧?!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我知道他的身体不好,心头幸灾乐祸地想,谁叫他这个样子还沉迷于女色?却偏偏又有着一丝不忍,最终还是走上前去,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他的喘息于是好些了,却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我的手,问道:“兰儿,你看,这是而该怎么办?”

  看着他惶惑而软弱的眼神,我突然觉得好累,无力的感觉汹涌而起,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做了。

  我闭了闭眼睛,轻轻说道:“皇上,以臣妾看,咱们刚刚打退了英法的进攻,内乱也尚未平息,实在不宜再妄开战端了。不如派个人去,回了俄罗斯的要求吧。”

  他犹豫地看着我,说:“你说得对,不过,咱们不答应,他们就肯善罢甘休了吗?”

  我叹了口气道:“当然不会。俄罗斯处心积虑侵略我大清,到口的肥肉怎么可能吐得出来?这海兰泡是肯定要不回来了,咱们只能加强戒备,防止更多的地方落入他们手中。”

  咸丰听了,一脸的灰败,却也说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那,以你的看法,派谁去比较合适?”他又问。

  我努力想了想,桂良正在天津跟英法谈判,奕訢本来是最好的人选,可惜不为咸丰所容,剩下的,不是崇洋媚外就是不知变通,性格暴躁、懦弱怕事者一应俱全,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谁才合适。

  咸丰也是一脸为难,最后咬了咬牙道:“让奕山去吧,他跟洋人打过交道,应该有些经验。”

  我不由一愣,想起这个奕山,倒还真有点“本事”。他出身宗室,是先帝道光爷的侄儿,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他被封为靖逆将军,奉旨前往广东主持战事。可此人到任之后,说什么,“粤省情形,患不在外而在内”,“粤民皆汉奸,粤兵皆贼党”,“防民甚于防寇”,腐败无能,屡次讳败为胜,虚报战功,愣是连连得到道光帝的嘉奖,直到道光二十二年五月才以陈奏事件“不诚不实,迹近欺诈”,被革去御前大臣,领侍卫内大臣、都察院左都御史等职务而仍保留正红旗汉军都统,“以观后效”。但由于此人的宗亲身份,第二年道光帝就放了他,还赏给二等侍卫充任和阗办事大臣的官职。以后又历任伊犁参赞大臣署将军、叶尔羌参赞大臣、内阁学士、伊犁将军等职,并以“功”封镇国将军。

  让这么个人去跟俄罗斯交涉,那基本上就是放弃那块地盘了。我沉默着,明知这人便是那臭名昭著的《中俄瑷珲条约》的签署者,却什么也不能说,只得恨恨地咬住了下唇,几乎将手中的绢帕撕碎。

  见我没有反对,咸丰疲惫地挥了挥手,说道:“那就这样吧,你就这么批。”

  “是。”我看了他一眼,又道,“皇上,臣妾的奏章已经批得差不多了,请皇上过目。”

  他烦躁地捶了捶榻沿,怒道:“不是说了你处理就好的吗?偏偏还来烦朕!你让朕过点清静日子好不好?”

  我默默地站着,并不反驳,听完了,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臣妾该死,臣妾冒犯了皇上,请皇上降罪。”便跪在了地上。

  当心痛痛到极致,剩下的便只有漠然。

  他愣愣地看着我,许久,方才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兰儿,你起来吧,朕身子不适,说话有些过了,你别放在心上。来!”他向我伸出手。

  我默默地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任由他抱住我。

  “兰儿,刚才朕是急糊涂了,你别怪朕。”他说着,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轻轻吻住了我。

  在这一刹那,我只想笑。

  为什么他要这么刻意讨好我?在他心里,我究竟是什么?妻子?助手?还是一个……工具?

  木然地任由他的摆布,我一动不动。很快,他发现了我的异样,抬起头来看着我,眼中是惊讶和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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