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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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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梓轩轻挑眉,文渊亦是笑得谦和。洛梓轩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许久,终于拉开门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时,感觉空气似都松了些。文渊自顾自地坐下,我讶异地微蹙眉,他却道:“还不坐下?” “你应该知晓我的身份了。”我在他对面坐下来,视线锁紧他。文渊把玩着酒杯,笑道:“出了宫门,我只当你是我当日偶然遇见的‘小太监’,一个朋友而已。” 这倒有些稀奇,这个眉目温醇的男子竟有一颗不羁的心。我也放松下来,浅浅笑道:“既然如此,我倒不该如此拘束了。” 文渊愣了愣,笑道:“倒没见过你这样的温婉浅笑,莹白如梨花。”我的眉头瞬间拧紧,他自知失了礼数,啜口酒道:“说吧,你想要知道什么?” “你究竟是谁?” 端着酒杯的手一滞,文渊眼眸深邃地望着我:“我以为你不该问的。” “只是你‘以为’而已。” 他的视线转向窗外,碧蓝的天,明亮的丝线深浅不一地勾勒出云朵无端的形状。 浮云变幻,聚散无常。 他似有了感慨,轻叹一声,拿了酒壶,一杯杯地喝开了。我不悦地一字一句道:“我还要知道那东方邪到底喂我吃的什么药丸。” “药丸?!”文渊蓦地变了脸色,温醇的眉目印出少许阴霾,“他,竟然喂你吃了‘五毒花’?!” “‘五毒花’?毒药么?” 文渊顿了一下,满脸凝重之色,对我道:“那是‘魔昙门’秘制的毒药,平时对身体无害,若一旦喝金莲花茶,则会引发它的毒性,肚痛如绞。次数多了,则会神志不清,再严重些,自是性命不保。” 我的脸刷地变白,手里的茶杯几乎要拿捏不住,阳光落了一身,我却觉得如坠冰窖。东方邪,东方邪!我恨恨地咬住唇,半晌,冷了声音问他:“你也是那组织的人,怎会如此轻易告诉我?” “自是有人吩咐。”他低低说了句什么,我听得不甚清楚,遂提高声音道:“你说什么?” 文渊谦和一笑:“我们不是朋友么?我知道的自然会言无不尽。” 太奇怪!太诡异!我眼前的男子身上埋有太多疑团,冷眼打量他半晌,蓦地说道:“那日出宫的‘偶然遇见’是你们早已策划好的?!你们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我面前的文渊却仍是一副从容的模样,看着我的眼睛微微带着怜悯。胸中怒火陡升,我腾地扯掉手腕上的坠子,使劲往窗外一扔,顿时没了踪影。 “你——!”文渊气急败坏,慌忙地跑到窗边。我只冷冷看着他,半晌他都没反应,只白着一张脸看着窗外。我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朝窗边挪近几步,稍微一探头,竟看见笑容温婉的梁迟萱! 她微仰着头,阳光落满她的脸,眼角一滴朱红泪痣,妖冶如花。平摊的掌心中,一枚扇形碧玉坠子闪着清幽的寒光。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脸色大变,她的视线蓦地转向我,晶亮的眼眸笑意切切。我们对视半晌,她忽地合拢掌心,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我突然看见人流如织的大街上,一抹银白身影缓缓地朝元泰楼走来。 京城繁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里,那一抹银白,那一抹杏红,生生刺疼我的眼。我的心一点点凉开来,无意识地倒退两步,随后猛地拉开门,仓皇跑出。 洛梓轩冰冷的视线一路追随,我知道自己此刻不该如此莽撞,但我控制不住自己,胸口堵得慌,脑子也是乱的,只想着一定要阻止他们见面。一出大门,我便飞快地向上官昊跑去,此刻,我并不知晓,梁迟萱背对着我向另一方向走去。 阳光晃眼,跑得气喘吁吁的我不管他是否满脸惊讶,拉了他的手,只顾向前跑。耳畔呼呼风声,我们墨黑的发随着微风肆意飘荡,偶尔相互触碰。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思及此,我更紧地拉着身旁的手。这样的阳光,这样温暖的掌心,这样清甜的空气,竟让我以为回到了从前,回到我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 一直跑到宰相府后山的那片杏花林时,我才止下步子。漫天的粉红在刹那间充斥我的眼帘,一棵棵沐浴在金灿灿阳光下的杏花树,生机蓬勃。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鼓不起勇气回到这里。这里的回忆太多,我怕自己见了之后,会太贪恋从前,活在自己瑰丽的梦境里,再不得清醒。 “昊哥哥,漂亮么?”我的眼圈微微泛红,拉着他的手有些颤抖。我不敢正眼看他,自从听了梁迟萱那一席话后,我便怕看见他隽秀的眉目透露出的迷茫。他看着我的眼睛里依然有宠溺、疼惜,却也带着淡淡的无奈。 “勉强入得眼,不过,对本公子来说,我还是比较喜欢看美人。”耳边响起戏谑的声音,我有些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地侧过头,撞见一张微笑的脸,眼睛湛亮,睫毛浓密修长,像蝴蝶扑腾的翅膀。片片粉红杏花在他眼里坠落,精亮的双瞳,夜一样的漆黑。 他,毋庸置疑的英俊。 见我看得愣了,他忽地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上我的脸,脑中一根弦,怦然一动,这个画面让我无端端地想起洛梓轩,他道:“如今的姑娘都这么胆大么?见了不认识的男人,竟也敢直直地盯着看?” 我的脸刷地红了,却仍旧直直地盯着他。他脸上露出一抹轻佻的笑容,被风吹乱的头发偶尔与我的长发轻触,他眼睛亮了亮,忽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个句子猛地将我拉回了神,才想起我要拉的人,应该是上官昊,他,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我瞬间冷了脸,说道:“你是谁?”他的眉不自觉地皱了皱,尔后忽地拉高我们交握的手,笑道:“你自己拉我过来的,会不知道我是谁?” 我的脸刷地又红了,忙不迭地想要抽回手,他却拉得更紧。我秀眉微蹙,抬眼瞪他:“你还不放开?!” “温香软玉在怀,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放开?” 他笑得轻佻,我不自觉地将眉皱得更紧,想不到这个人长得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却是一肚子坏水。这时,他笑容忽然凝固,修长的指端按在我的眉心。我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动作僵硬,诧异地看着他。 他的指尖似染了一团火,自我的眉间一路燃烧,我浑身的疲惫似都在这软软地触碰中失了踪影。我舒服地微眯了眼,他忽地在我耳边软声道:“小沐儿,你知不知道,我等你长大等了多久?” 我倏地睁开眼,一个轻柔如蝶翼的吻忽然落在我的额上,然后他就没了踪影,阳光遍布的杏花林里,只遗落他略带戏谑的清朗嗓音—— “美人儿,我们一定会再见!” 往回走时,只傻傻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盛满阳光的掌心,似还留着刚才的温度。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究竟是谁?与我有过什么过往么?为什么说“等我长大”? 越想越没个谱儿,忽然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这次出宫除了得知东方邪喂的药是“五毒花”,知道那神秘的组织恐是文渊口中所说的“魔昙门”外,似乎并未真正得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何况又无端出现个似乎浑身是谜的无赖…… 一想到这儿,不禁又想到他似随意说的那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结发,结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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