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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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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偏离了热闹的御花园,我拉住文渊,示意他在这里等着,然后自己轻声轻脚地跟了上去。幽暗的宫墙一角,有数棵梅枝凌乱地交错盘旋。幽暗的月光洒落一地细碎的银光。 他焦灼的步伐在第一棵梅树下停了下来,东张西望,似在找寻着什么人。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竟无法再跨出一步,藏身在一大丛桔梗花后面。 远远地有个宫女迈着小碎步跑来,上官昊看见后,也迎了出去,然后他细细地对她交代了些什么,那宫女则一个劲儿地点头。未几,两人便分头离开。月光下,那宫女的侧脸有些熟悉。我在桔梗花后看得心凉。良久,文渊寻来,看着怔在原地的我问道:“上官将军已回去了,你怎还留在这里?” 我没答话,凉意满满的风划过颈间,一阵透心的凉。 “刚才你有看到苏嫔的贴身宫女离开么?” “什么?” 不理会文渊的疑惑,我转身便走,手紧紧地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却愣是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苏芸生,苏芸生!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文渊突然拉住我,我回过头,脸上布满煞气,眼神更是冷得似冰,他忙松开手,有些急促地说道:“今日之事我断不会讲出去,但也请你记得当日答应我的话。” 我不语,木然地挪动步子,文渊还在背后略略提高音量叫道:“那绿裳女子名唤凌月悠,你要记得她,日后,你定会需要她的帮忙!” 胸腔内有把火在熊熊燃烧,我的理智也在瞬间化为灰烬,此刻的我恨不得将苏芸生生生撕裂,食其肉,饮其血! 夜半,新月如钩。 我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努力地说服自己要冷静,冷静。今晚的事还没算完,后面还有一场好戏要开锣,至于苏芸生,哼,我定是不会就这样便宜了她! 拣了偏僻的小路去往西萃宫,夜色茫茫,我的淡紫宫装裙角在夜风中不断地翻滚出大朵大朵忧伤的花。 上官,上官,为什么你不是与绣言相约见面?那件事已经过去,我们不是承诺过都要忘记的么,不要再记得梁迟萱,不要再记得她,难道你都忘记了么? 我的情绪起伏不定,时而想起上官昊,时而想起梁迟萱,然后脑袋就是一片昏眩,记忆似出现一个缺口,太多的往事,层叠反复地回演。 手覆上额,竟是滚烫一片,我抬头看向前方,西萃宫掩映在夜色下,若隐若现。我狠了狠心,深深吸一口气,赶走脑袋里所有的杂念,然后步伐略显踉跄地朝前走去。 早有宫人等候在那儿,见了我,忙引我进去。敏嫔神色焦急地迎出来,扶着我的胳膊,道:“娘娘您怎么这么晚才到?臣妾还以为事情出了什么变故。” “急什么!这会儿宴席还没散,皇后想要‘唱戏’也得顾好时辰。”我揉揉额头,有些乏力地歪在椅子上,“替本宫沏壶浓茶来。” “是。”敏嫔的侍女流景答应着下去。敏嫔在我旁边坐下来,轻声对我道:“娘娘,臣妾有些事还没来得及告诉您,今早臣妾去慈宁宫请安,说身体欠安,怕是不能出席晚宴时,太后许久没说话,一直盯着臣妾看,虽最后终于应允了,但臣妾想着,只怕有些不对,太后恐怕知晓些什么。” 我半眯了眼,想起前几日太后深邃的眼神,也隐隐有些惊心,但嘴里却道:“就算她真知晓了什么又有什么要紧?太后娘家姓梁,是本宫的亲姑姑,这份关系,谁能比得上?” “可皇后娘娘乃是太后亲自挑选的——” “那又怎样?”我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不过是念着当年她祖父的拥戴之功,否则你以为她凭什么能坐上今天的高位?况且杨家早已失势,你看看如今的朝廷里还能数出几个杨家人来?” 敏嫔还欲说些什么,流景已端了茶进来,我忙挥手制止她下面的话。浓浓的热茶顺着喉咙一直滑下去,人终于也更清醒些,我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冷笑道:“好时辰,好戏也即将开场。” 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步子还未跨出去,敏嫔又拉住我,招来流景道:“还是让流景陪娘娘回去吧,这丫头也机灵,许会帮上忙。” 我侧头看了一眼相貌平常的流景,点点头。从西萃宫出来后,我尽量选择人多的地方走,月光虽暗,但还是有不少宫人认出我,谦恭地行礼后,各自散去。走到梁沐宫大门前时,宫内仍是一片灰暗,只在偏殿有幽幽的烛光透出来。 我的心紧了紧,梅香若不是皇后的人,这扇门之后,便会平静无波。不过,我的唇角讥诮地弯了弯,当日牡丹之事,皇后的碰巧来访是绝不会那么简单的,一个替死鬼的小太监麻痹了我,然后成全了核心的棋子。 皇后这招棋,落得真是惊险。 我轻轻地推开门,眨眼间,整个梁沐宫突然灯火通明,明亮亮的烛火照映出几张我熟悉的面孔,只不同的是,太后面色阴暗,洛梓轩依旧一脸慵懒的笑,而皇后虽极力地想要保持端庄的模样,但唇角已止不住地上扬。绣言,梅香和梁沐宫一众奴才均跪在大殿之上。 完全一副审人场景。 “梁妃妹妹这是打哪儿回来?”皇后温和问道,装作毫不在意地打量我一眼,又惊疑地叫道,“妹妹这是穿的什么?!” 闻言,太后的脸色又暗了几分。我瞥了眼皇后,然后端正地朝太后福身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参见皇上。不知太后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冷哼一声:“你去哪儿了?!” “回太后,臣妾听说西萃宫的敏嫔病了,特地前去探望一番。” “是么?那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太后的神色依旧阴暗,语气里满是怀疑,我稳稳神,笑道:“太后明鉴,敏妹妹自进宫以来,与臣妾素来亲近,所以她病了,臣妾这做姐姐的当该去看望她,穿成这样,不过是不想让某些有心机的人说,臣妾是故意做得这番姿态来博得好名声。” 太后不置可否,依旧冷着脸盯着我,倒是一旁的皇后又忍不住开口道:“梁妃妹妹这几日不是还病着?这么晚了前去西萃宫,就不怕病情再加重?况且,大白天的‘正大光明’去探望不是更好,何必要趁着这茫茫夜色前去?该不是……” 最后一句话拉得拉长,皇后面露得色地看着我。心里冷冷一笑,这皇后该是被我压制得太久,得了机会便死咬住不放,竟也没注意太后看她的眼神已有了微微不满。 “多谢皇后的关心,这些天,臣妾在偏殿整日诵经礼佛,身子已好了不少。而今晚去看望敏嫔,也是临时起意。一刻钟前,敏嫔的贴身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是敏嫔病情加重,已昏了过去。而今晚太医院的太医都去参见宴会,她一个小宫女也不敢去宴会扰了大家的兴致,这才跑来梁沐宫,臣妾心里着急她的病情,便换了衣衫跟随流景过去。” 我的话音一落,大殿内便是死一片的寂静。过了许久,才听到太后问道:“谁是流景?” 跪在我身旁的流景低低应声道:“奴婢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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