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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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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白的低笑传来,他笑道:“我也知道,你可知这几年,我总是梦见你,可是一醒来,我的怀里还空的,我几乎要以为这一次我又做梦了呢,可是床上明明还有你的香气,还有”他的表情有了一丝恍惚,我的脸彻底成了一只熟透了的蕃茄。 他吻上我的面颊:“为什么我还是没有拥有你的实感呢。” “傻瓜,我不是在你身边吗?”我吻上他的脖子:“我都能听到你的心跳,你可听到我的唉?什么东西糊了。” 我一转脑袋,却见荷包蛋糊了,我赶紧挣开他,把那只糊了的蛋放在盘子里,又往里锅里放了油,正要却取另一个蛋,却见原非白站在那里,凤目追随着我:“三爷先去梳洗吧,我马上就把早饭给端来。” 他摇摇头,对我柔柔笑道:“我等你。” 我的心上柔情涌动,便替他搬了竹椅子,将他摁下:“来三爷,咱们排排座,等着吃果果吧。” 他有些迷惑地看着我,但还是乖乖坐下,我偶尔一回头,却见他一身名贵的雪白缎子,坐在油腻的小厨房里万份突兀,还像个小孩似的披着头发,满面微笑地看着我忙碌的背影,心中有说不出的柔情温暖,仿佛我这一生就在等这一刻一样。 我煮了些清粥,做了几个荷包蛋,抄了个黄瓜,蒸了个馒头,我举起托盘,转过头来笑说:“三爷,我弄完了,咱们回去吧。” 他富有兴味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笑着陪着我回到赏心阁,我有些担心他会吃不惯我做的早饭,却见他津津有味地啃着,我痴痴看着他,他笑问我:“你为何不用呢?” 我诚实地说道:“我喜欢看你吃呢!” 他掰了一块馒头往我嘴里送,我张口接着,咬住他的手不放,两个人笑作一团,这时两个青衣小婢端着铜盆和毛由进来,左首那个小丫头正是薇薇,看到我们互相嬉笑着喂食,有些不可思议的目瞪口呆,我赶紧站起来,端过来说道:“今天让我来伺候三爷吧。” 薇薇的眼珠子机灵地一转,脆生生地说道:“是,夫人。” 她拉了拉旁边发呆的丫头退了出去。 我伺候着原非白梳洗,为他绞毛巾,他擦着脸,然后我笑迷迷地递上毛巾,又拉他到镜台前坐下,一切就像在昨天。 记得以前刚作他的近侍丫头时,我总要感慨一番,非白的头发像墨玉一般,可是今日翻开头发,却发现了很多白发,心头不由一酸。 这几年我做男人对于梳头也越来越有心得了,一会我替他在头顶绾了个髻子,目光移向镜台上,只有几支玉簪,他果然还是只喜欢玉簪,我便拿起桌上那支用镶金补的那支长长东陵白玉簪给他簪上。回看铜镜,却见他的凤目潋滟地瞅着我,我趴在他的肩上,双手从后面圈住他,笑问:“三爷,木槿梳得好吗?” “好,我最喜欢木槿梳得头了。”他在镜中看着我低低说道,漆黑的凤眸有着一丝媚惑,十指与我勾缠,低声道:“这莫不是梦吧。” 他忽然转过身来,我惊呼中已将我挪到他的腿上,急切地吻铺天盖地下来,好像要证明这不是一个梦,而我却在他满是龙涎香的吻中再次沉沦,又温存半日。 用过午饭,他本待拉着我逛着后山,未及出门,却听到苑子里七星鹤的欢叫声,好像有人进苑子的警报,我紧张起来,难道是原清江? 非白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对我笑着摇摇头:“莫怕,此刻父王正在洛阳陪陛下过上巳节。应该是韩先生来了。” 他吩咐韦虎守着我,自己便前往品玉堂。我便信步在莫愁湖边散步,站在老梅树下远眺对面的湖光山色,深深地吸了一口西枫苑里饱含梅花的香气,神清气爽,想起昨夜的缠绵,心中一片柔情蜜意。 粼粼波光反射入我的眼,正映着对面山腰处一片嫣红。 韦虎在我身后躬身道:“夫人大伤未愈,我们回去吧。” “韦壮士,那是樱花林吧。”我收回了我的视线,对他笑着:“我想去看看?” 我微笑地看着他,他凝视着我许久,微叹着点点头。 樱花怒放,蜂蝶戏舞,我让韦虎守在林外,痴痴地站在芬芳的樱花雨中,脑中闪过非珏的笑颜:“木丫头,我记得你是在这樱花的树下告诉我你的名字的,对吗?” 其实非白早就知道非珏练那无泪经,会忘了我,所以永业三年那年中秋之夜,他对我说非珏迟早会妻妾成群,等他回突厥他早已不记得我这个丑丫头了。 一只野灰兔被我惊动了,奋力奔向一棵灿烂的大樱树,惊慌地一转弯不见了。 我走到那棵最大的樱树下,想起来了,就是在这棵大樱树下,非珏羞愤地将阿米尔他们踢下树,然后红着脸地对我看了半天,往事如潮,似樱雪飞舞。 我走到大樱树下,掏出酬情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下挖了一会儿,取出一个满是泥土覆盖的楠木盒,里面是两块干干净净的白鹅卵石,两块各自歪歪扭扭地刻着花木槿和原非珏两个人的名字,那是原非珏在我的要求之下,我握着他施着内功刻的,当时握着他的手感觉就像是拿着一根电钻,我感叹这样的奇迹,所以故意刻得很慢,连带字也不怎么连贯,可他看不清,又不敢嚷烦,所以总是不停地问:好了么?木丫头,你别老捏着我的手,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 非珏,对不起,永业三年,我没有跟你一起回去,都是我不好,我轻轻地在心中说道:你虽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还在弓月宫中那样的羞辱我,可是我不怪你,你后来又机缘巧合,治好了我的眼睛,可惜却没有认出我来,看来我俩终是错过,而我永远永远会记得你的好,若再有来世,你一定不能忘了我,而我也一定会跟你走。 我把两块鹅卵石又放回金丝楠木盒中,然后又放回原处,将泥土盖上。 可能附近有窝小兔,那只跑走的野灰兔又从大樱树后折回来,离我一米远处,谨慎地看着我。我对她笑笑,正要伸手去捉它,它忽地受惊逃走了,我惊回首,却见眼前正站着一个目光极犀利的长须美髯公。 我心中微讶间已聚起精神,慢慢站起来,微微福了一福:“见过韩先生。” 韩先生微还一礼:“很久不见了,木姑娘。” 他礼貌地客套几句,并未像素辉和韦辉一样称我为夫人。 “其实,”他叹了一口气,叹笑道:“老朽应该称您为君老板才对。” 他的话中有话,连傻子也听出来了,我谈笑道:“看来韩先生有话要对木槿说。” “夫人若真为三爷着想,就不应该回来。”他冷然道。 “请韩先生放心,木槿只是挂念三爷的身体,是否一切安好。”我没有想到当年如师长般温和的韩修竹会这么直白地赶我走,所以有些难受道:“韩先生就如此地不信木槿吗?以为木槿回来是害三爷的吗?” “那么在木姑娘心中,这紫园是什么,是女儿家的嬉戏之所,来去自由么?”韩修竹忽然措辞严厉起来,“在木姑娘心中,三爷又算什么?三爷不是您和锦妃娘娘的玩物!” “这话怎么说?”我冷冷地看向他。 “当年的锦绣姑娘若非有三爷提携,如何能有机会入得了王爷的青眼,成为今日的锦妃娘娘,可惜人心难测,一旦登上高枝,便贪慕虚荣,背信弃义,甚至逼迫旧日恩主,若用寡廉鲜耻四字,实在算轻的了,”韩修竹冷冷道:“木姑娘是锦妃娘娘的妹妹,又是大理皇储的外室,修竹如何能放心让木姑娘来照顾三爷?即便我等相信木姑娘,木姑娘难道就愿意同亲妹反目,与亲生女儿,亲亲丈夫恩断义绝?” “想想当年三爷为姑娘所累,有多少义士为三爷尽忠?我等好不容易反败为胜,使得花西夫人同三爷的情事为天下传颂? 夫人若真为三爷着想,便不应该回来啊,”他长叹一声,看着我的眼中精光毕现:“为今之计,老朽以为,夫人应择日回到大理皇宫,效仿当年西施义举,稳住段太子,暗中相助三爷,便如这过去九年一般……只要等三爷成就大业,哪怕主公下了格杀令!老夫承诺,必会想法子使姑娘再次追随三爷身边,何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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