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木槿花西月锦绣 | 上页 下页
一八


  她上下看了我们几眼,皱了皱眉头:“我当是那里来的野娼妇这么大呼小叫的,敢情是你们两个妖精,一个偷主子东西,一个教唆着妹妹勾引主子,真不要脸。”

  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大白天的被人泼得一脸脏水,碧莹的脸色变得苍白,洁白的贝齿紧咬得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眼泪在眶眶里转,我也急了,冷笑道:“连大娘,漫说碧莹是被人冤枉的,即便是真做错了什么,也自有主子来教训,那轮着您来,还有我家锦绣是承蒙夫人抬爱,备受赏识,可是再怎么着也比不上你女儿得宠啊,您老这是想说在主子面前侍候的都勾引主子了不成?”

  碧莹和从屋里出来的周大娘都惊了,周大娘在那厢劝着连瑞家的不要和我这个不懂事的丫头一般见识。碧莹在一边紧紧拉着我的袖子,流泪求着我不要说了,可见在她们的心里我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的老脸白得像纸一样,嘴也哆嗦起来,可能没想到今时今日敢有人这样说她:“反了,反了,仗着侯爷宠着你们的姘头,你们就这么目无尊长,这还有没有天理啦?”

  哼!姘头?反了?孰可忍,孰不可忍!

  我重重哼了一声:“什么反了,什么姘头,我们小五义上行事光明磊落,上对得起候爷夫人,下对得起兄弟姐妹,我大哥在西域出身入死地保护江山社稷,我二哥亲妹子在宫庭里保卫皇上,你不过仗着你给大少爷和二小姐奶过几天,就要仗势欺人,竟敢辱骂朝庭命官,那才是反了,没有天理啦!”说到最后一句时,我几乎是吼了。

  这场轰轰烈烈的对骂影响甚大,周围的婆子媳妇,丫头小厮都出来看热闹,我也被气得脸通红,眼泪直流,后来劝驾的群众声势浩大,终于将连瑞家的劝回去了,可她扬言要将我这个小妖精挫骨扬灰。

  哈哈,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当时我很不怕死地对着她喊:“来呀,看谁怕谁啊?”

  周大娘平日里得了我许多好处,故陪着笑脸:“她本就是个口上逞强的老货,木姑娘和莹姑娘现在都是尊贵人了,何苦和那婆子一般见识。”

  “我也不想与她争吵,只是她怎可如此污辱我的义兄姐妹。” 碧莹抽泣着从怀中掏出手绢,我接过抺着眼泪。

  周大娘看着我俩相顾垂泪,充满怜惜地叹了一口气,看看周围无人,偷偷对我们说:“她也是个可怜人,她屋外头的只知道吃酒赌钱,一寻着钱便偷偷到庄子外头嫖女人,身边统共就香芹这么一个女儿,长得也标致,本来都已是清大爷屋里的姑娘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大爷去了趟京城,尚了公主。”

  她又叹了一声:“我们这些下人婆子,最好的归宿也就是盼着儿子女儿能让主子宠着,有一天攀上了高枝,自个儿日子也好过些罢了,这个香芹命也是苦,好不容易这两年得了二小姐的宠,能跟二小姐进宫也是天大的荣宠,却偏生……”

  我收了眼泪,奇道:“偏生怎么了?”

  周大娘左右看了看,压低嗓门对我们说道:“咱们家二小姐做皇后的名头给革啦!”

  “这是为何?”我和碧莹大惊,这可非同小可,新皇敢拒绝权臣的和亲,理由只有两个,要么是宠幸他人,要么是疑忌。

  “我是个妇道人家,原也不懂,刚才那老货来哭诉说是新皇的原配窦家也在平乱中立了大功,那窦氏丽华长得倾国倾城,几天前又生了一对龙凤胎,且又是窦太皇太后的侄女,新皇本就宠爱这窦丽华,现在又有太皇太后的懿旨,所以便诏告天下,立窦丽华为皇后,她的儿子是太子了,看来咱家二小姐只能做皇贵妃了。”

  原来如此,新皇宠幸窦氏,而那窦氏不但有太皇太后的懿旨,恐怕还有足可以和原氏北军分庭抗礼的窦家南军在撑腰吧,既然熹宗选择了窦家,同原家当面悔婚,那原家不想反也要反了。

  我怔忡之间,周大娘又说道:“冤孽呀!谁家父母舍得让女儿去做偏房,不过也有好事,咱夫人这几年操劳,不知流掉了多少胎,大夫说是没指望,不想又怀上,足有五个月了,所以我劝姑娘能忍则忍,免得又有人在夫人面前编排你们俩个。“

  我和碧莹谢过了周大娘,闷闷地回去。

  过了几日,碧莹去周大娘家要把于飞燕送她的玉偑打个络子,我正在屋里歇午觉,紫园里的丫头珍珠急急地来传我进紫园,我刚睡醒,发闷地问着珍珠夫人唤我何事?那珍珠平日里就以冷脸著称,可是今天她的脸更冷,说是她也不知。

  到了上房,久违的百合熏香扑鼻而来,精致的摆钟依然明亮耀眼,炕上坐着珠光宝气的原夫人,带着秋板貂鼠昭君套,穿着桃红撒花袄,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一手按着她微隆的小腹,一手拿着小铜火箸儿拨手炉内的灰.闻名天下的柳先生面无表情站在炕沿边,捧着小小的一个填漆茶盘,盘内一个小小的油纸包,略显眼熟。

  我请了安,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而夫人也不答话,只管拨手炉内的灰,过了许久,长年浣衣落下的腰疼让我快直不起身来,汗水沿着额头慢慢流了下来。

  夫人这才慢慢的抬起头,犀利的目光看着我,挟着无比冷意,我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是连瑞家的打我小报告了?

  只听她冷笑道:“好个海棠春睡的美人啊!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

  我惊抬头:“木槿不知夫人问的是什么?”

  “我素来待你们小五义不薄,你仗着二个义兄发达,妹妹得宠,目无尊长,欺侮到有资历的婆子,现今还登鼻子上脸欺侮到我头上来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与你无怨无仇,你这下流的小娼妇,如何要使人下药害我,”

  果然这和连瑞家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我下药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急急地辩道:“上次木槿和连大娘顶嘴是不对,可是木槿万万不敢下药害未出生的世子啊!”

  原夫人冷哼一声,柳言生将茶盘递给我,冷冷道:“你可认得此物?”

  我一看,油纸包内有一小堆黑漆漆的东西,是前阵子赵郎中开给碧莹的牛虻,我老实地回说:“如果木槿没有认错,这应该是牛虻。”

  原夫人垂泪道:“我自进原家门七载,好不容易怀上五个月,幸得言生发现有人在我的安胎药里多放了一味牛虻。”

  柳言生在一旁沉声道:“牛虻,性微寒,有毒。对于血瘀经闭,跌打损伤有效。然孕妇者禁服!”

  我隐隐觉得我正进入一个陷阱,一个别人早已张开的大口袋,我强自镇定说道:“木槿的确曾购进牛虻,那是木槿的义姐碧莹腹痛难忍,请郎中开的药,这庄园里有上千人,夫人何以断定这牛虻是木槿的呢?”

  柳言生冷冷道:“带原武。”

  两个健壮的子弟兵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因那人由臀至小腿,鲜血淋漓,竟无一点好肉,显是受了重刑,那人挣着抬起头,鼻青脸肿,只能依稀可见是原武。

  我吓得跌坐在地上,浑身冷汗,柳言生说:“原武,这牛虻可是花木槿给你叫信儿下在夫人的药中?”

  原武不敢看我,吃力地点着头,口中吞吐着血沫。

  “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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