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木槿花西月锦绣 | 上页 下页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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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白三爷十岁那年,突然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断了双腿,从此断送了白三爷的神童生涯,其母谢氏也一夜之间急怒攻心病故,于是白三爷和他神秘的仆人,传说中的韩修竹先生,隐居在有温泉的西枫苑。 那韩修竹先生,原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岁寒三友中的“轻风傲竹”,与幽冥魔教一战后,他是岁寒三友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一员,据说武功高深莫测,原将军对他极其敬重,连现在的原夫人也敬他三分,以他赫赫名声及江湖地位,却甘愿为一个这样一个少年做仆从,令人匪以所思。 而原将军接下来又续取京都望族连氏,现在的原夫人连氏,比较不幸的是她至今无所出。 就在连氏进门的第二年,原将军远征突厥凯旋归来时,带回来一个十岁的男孩,一头红发,哭声洪亮,称其为第四子,原非珏,珏四爷,也就是眼前这个极其猖狂的十六岁少年。 传言珏四爷的生母是个波斯舞女,事实上他并不怎么讨原将军的喜欢,而他的红发红眼令他的后母也不怎么待见他,他本人对于中原文化毫无兴趣,琴棋书画也无一而精,又是个出了名的路痴,明明住在玉北斋,却总是莫名奇妙地走到西枫苑,于是自然而然的,被西枫苑的主人,白三爷误认为是接二连三的挑衅。 就是这位珏四爷,一次又一次被韩先生打得找不着北,可遗憾的是“知难而退”四个字从来没有出现在珏四爷容量不多的字典里,他被打,照样再迷路,再挨打,反倒是韩先生对他的“照顾”把他变成了一个地道的武痴,从而对着西域和高强的武功有着不可遏止的热情,天天吵着闹着要去西域查看风土人情,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拜武林第一高手金谷真人为师,而传说中他已隐居西域的雪山上。 以上情报都是从丫头婆子平时八卦听来,或是宋明磊和于飞燕闲时告诉我的。 我与这位少爷的相识也颇有戏剧性,我九岁那年,碧莹病入膏肓,那时别说药了,就连吃的都困难,我拼命想着如何为她补充营养,最后只好把主意打到大自然了。 我趁着天色将晚,偷偷在西枫苑花园的湖里放着篓子,抓了些鱼蟹,而且还意外地网到了一条金光灿灿的水蛇!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水蛇,这蛇汤可是好东西啊,蛇胆亦是止咳圣药啊,当然如能让于飞燕帮我去卖了这金蛇皮就更好了。 哈哈!正当我对着那条水蛇狞笑不已,一颗红脑袋忽地出现我的左边,好奇地问着:“你捉这剧毒的金不离做什么?” 这便是我第一次遇到本山庄的名人珏四爷,其时他正好再一次迷路到西枫苑,而且在旁边闭息偷看了我很久。 我当时吓得差点滑到水里,但我听到这蛇的名字顿时又僵在哪里:“你胡说,这明明是水蛇,哪里是毒蛇。” 黑暗中,他的酒瞳闪着幽光,像在黑夜里活动的兽的眼睛,灼灼地盯着我:“这莫愁湖是死水,亦是西枫苑的护苑湖,你以为韩修竹那老匹夫还能在里面养什么?” 此时,我必是面如土色,我慢慢退出水面,可惜手还抓着那条金不离的头和尾,放也不是,捏着也不是,明明已是月华凉如水,我却如身在碳火上炙烤,“请问这位小哥,能帮我捏着这金不离的七寸吗?” “哼!我为何要帮你?”他直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傲慢地仰着下巴,月光下,他没有梳起的红发流动着柔和的光芒,如洗发水广告里名模的秀发,迎风飘荡。 我立时猜到他的身份,也想起了宋二哥的告诉我他的一大特点:“今日若得了珏四爷的恩情,我一定衔草结环来报。先让我送四爷回玉北斋吧!” 秀发名模立刻回头看着我,恶狠狠道:“谁要你送,我自然认得回去的路,再说就算我在这西枫苑,那韩修竹又能拿我怎么样。” “可是,韩先生好像往这里过来了。”我正说着,远远地就有人影往这里闪过,其时我连韩先生的面都没见过,只是瞎猜的,没想到那珏四爷却信已为真,脸色一变,只手往那七寸一劈,那蛇就断成好几段,我看着满手蛇血,惊恐得瑟瑟发抖,他一下子抱起了我,飞到了一旁的槐树上。 他一手堵着我的嘴,一手紧紧搂着我的腰,两人的身体挨在一起,他的气息吐到我的脸上,我侧过脸去,而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来人,他那时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月光下,白玉也似的肌肤,红发似锦,红眸如酒,俊美无涛,我看得似乎也有些醉了。 那底下的人只是个巡夜的,他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才发现我有些发呆地看着他,便凶恶地在我耳边吼着:“看什么看。我是红头发红眼睛的又怎么样,你个下人也敢这么看我?” 这样盯着人看的确很没有礼貌,而那个时代,外宾的待遇必竟不如现在这么高,这样也很容易误会我是个肤浅的女性。 我按磨着耳朵,笑了笑:“对不起珏四爷,恕奴婢无礼,奴婢只是觉得珏四爷的眼睛像是葡萄酒的颜色,很漂亮哪。” “葡萄酒?你一个下人怎么会见过西域进贡的葡萄酒?”他狐疑地望着我,脸色却好了很多。 那个时代葡萄酒是极珍贵的,只有西域进贡才得一尝,我又笑笑,正要解释,忽地发现他的衣襟裂了个口子,一定是刚才拉破的,我从腰间翻出一根针线,说实话,我的针线绝对不能同锦绣相比,但和前世相比,仍然有了长足的进步,没想到那珏四爷往后一仰,警觉地一闪:“你想做甚?” 我的手架在空中,有点尴尬,我干笑了几声:“我想替少爷补一下衣襟。”仍伸过去,他却往后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下人,莫非想刺杀我?” 嘿!他以为自己是当今太子,或中南海的高官吗?我刺杀你?我? “珏四爷,别过去……”我着急的喊着,可惜他一意往后退:“你定是大房派来杀我的,不然,男女授受不亲,你也是不知廉耻……” “啊!”他终于跌下了树,其实我想提醒他的是那根树枝,不怎么结实,前天我为了摘槐花给碧莹,刚爬过的,可是他却总往我不知廉耻那方面想,明明听说他对汉人诗书礼仪毫无兴趣,这一点他倒是学得很快啊。 他的轻功自然不错,没怎么摔着,然而下面还有个泥潭,我也曾中过招的,唉!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我慢慢地借力跳了下来,果然他满身污泥地爬起来,又面容古怪地瞪着我,我强忍笑意,一本正经道:“珏四爷,天晚了,男女授受不亲,那我就不送了。” 我转身就走,然而他一把拉住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大胆的丫头,莫非你是花锦绣?”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我是花锦绣?”好像人人都知道我家锦绣是紫瞳的吧!现在天黑是黑了点,可是我能看出他是酒眸,他应该也能看出我是正宗的黑眼睛啊!莫非他不但如传说中一样是路痴,还是色盲? 他似乎有些失望,“那你叫什么名字?” “珏四爷想知道我的名字作什么。”我不着痕迹地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臂,然后忽地面色惊慌:“韩,韩先生。” 我称他回身的功夫,一溜烟地跑了。 第二次见到他,已是一个月以后,他一身绛色缎袍有几处划破,发上还沾着一片青叶,神情憔悴,我猜,他又一夜迷路在西枫苑了吧。 大太阳底下,我和小丫头们正在赏今年的新樱花,本来叽叽喳喳的,看见他都不敢作声,几十双妙目看着他冷着一张脸经过樱花树下,他既不看我们,也不抬头瞅一眼那满树妍红。 我正踌躇着,他已视而不见地与我擦身而过了,我以为他忘记了那晚的相遇,没想到他忽地转过身来抓住我的胳臂,兴奋地说道:“是你,我记得你身上的槐花香。” 别的丫头早吓得逃开了,只剩下我和他,我笑笑,指着树上樱花:“珏四爷,您看今年的青梅长得多好?” 他抬头看了一眼,胡乱点了下头,专注地盯着我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不是个路痴,而是眼睛有着严重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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