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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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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厉害的在于,一支骑兵不知从何处出现,神出鬼没一如鬼魅迅疾杀来,在阵中纵横无忌,犹如狂风呼啸,刀光横掠,头颅与断臂齐飞。 遮天蔽日的杀伐仍在继续,未能决出胜负,这场战役无法停歇,未能歼灭敌人,刀戟不会停止杀向敌人。尸横遍地,蔚为壮观,血溅三尺最终落在地上,那猩红的颜色刺入眼目,令人惊心。 此消彼长,赵军越战越勇,秦军且战且退,勇者与弱者在长平以西划下光辉灿烂与全军惨败的一笔。 激战多时,赵军伤亡不少,秦军损失更是惨重,十万大军战死大半。 赵慕陡然站起,全身似爆发出一种骇人的戾气。他挥动令旗,命战士们全线歼敌。 秦军主将遇上最强劲的对手,遭遇惨败,遂下令溃逃,率三万残兵奔向长平以南。 这一战,打得很精彩,赢得很漂亮。 夺回长平以西,掌控入邯郸要道,保护邯郸安危,这是“阳裂三叠”最重要的目的,也是此役的关键。长平以西志在必得,赵慕坐镇西路大军,便是基于此。 长平以南的秦军是精锐中的精锐,公子嬴蛟必定以为赵慕率军攻打南门,却没料到赵慕的目标瞄向长平以西。而赵国中路、东路大军并没有强攻,当战局对己不利时便撤退回营。 公子嬴蛟更没想到的是,秦国运至长平的粮草抵达秦赵边境,很快就可以抵达长平。却有五千铁骑突然杀至,犹如一群饿了三日三夜的虎狼,直插秦国运送粮草的五千步兵,仿佛长矛破冰,将他们杀得七零八落,射杀,歼灭,刺死,运粮队全军覆没,粮草也被焚烧殆尽。 那是奉了睿侯之命从北疆秘密南下的铁骑,日间隐蔽,夜间疾行。 这便是赵国从天而降的奇军,这便是“阳裂三叠”整个阵法最关键、最诡异的一局。 消息传回邯郸,举国欢腾,赵王与公卿诸臣欢呼数日,赵慕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而秦国,举国皆哀,估计秦王气得鼻子都歪了。 以“阳裂三叠”打了漂亮的一战,赵军士气激昂,扬言将秦军赶出赵国。 赵慕却不见丝毫欣喜之色,反而更见冷峻、阴郁。 我问他为何如此,他道:“阳裂三叠都无法大败秦军,欲令秦军退兵,很难。” “秦军远离秦国,运粮道路长,我方粮草便利多了,即使秦军不退兵,也损失惨重。” “话虽如此,可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区区一个嬴蛟,我竟耗费这么多时日也无法退敌。” 我明白,他对自己很失望,对自己的领军才能与十余年的沙场作战经验产生了怀疑,我唯有竭力宽慰,不让他自怨自艾。 我道:“嬴蛟身旁必有谋士协助,不然以他的才智,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他道:“密探上报,嬴蛟身边确有一位贤能者,此人便是公孙玄。” “公孙玄?”我微惊,“就我所知,公孙玄并无调兵遣将之能。” “他在秦国十余年,初只是食客,后与秦宣王见了一面,秦宣王颇为赏识,便封他为客卿,近年很受秦宣王信任与重用,而公孙玄各方面的才能也大放异彩,调兵遣将自有一番独到见解。” 公孙玄竟有行军、调兵之才,以前倒是小看他了。 此次战役后,秦军多次猛攻赵军营垒,企图夺回长平以西,却是无功而返。秦军见识过“阳裂三叠”的厉害,似乎做过研究与准备,闪避赵军锋芒,谨慎周旋,如此一来,此阵便发挥不到应有的作用,赵慕索性弃阵,两军正面激战,皆是伤亡惨重。 转眼间,冬寒来临,赵秦双军各自筑垒,保存主力各守两方,成囤居之势,坚垒不战。 如此一来,交战双方进入相持阶段,企图以消耗战拖垮敌方。 天寒地冻,月冷霜河。 大雪已经下了几场,长平进入了肃杀的冬日。 棉衣棉被源源不断地从邯郸送到军营,粮草充足,足以支撑到明年开春。秦军也不赖,只是双方皆因阴霾、寒冻的天气而按兵不动,似乎都有过冬再战的意思。 这个冬季,皓儿根本不闲着,不是在雪地里练剑,就是央求他的赵叔叔教他如何行军打仗、如何调兵遣将。赵慕也乐于教他,而且教得极为认真,一个个兵法谋略地教,将他十余年的作战经验倾囊相授。 我没想到皓儿如此热衷行军打仗,本想他学了几日就会厌弃,却是一日日地学下来,乐此不疲,脑子里塞满了兵法奇谋,就连做梦也在打打杀杀、指挥千军万马。 这日,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漫天匝地的雪幕一帘又一帘,绵延无穷。 皓儿穿着厚厚的白裘,在雪地里堆雪人,赵慕与我站在帐前望着他自玩自乐。 “皓儿像你比较多,聪慧过人,貌美秀逸。”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太过纵容他了。” “孩子就是要纵容的,否则便不要生养孩子。”他朝我一笑,俊眸中映着雪色,目色纯净。 “你会一直喜欢皓儿吗?”我问,满怀希望。 赵慕怜柔一笑,“即便以后我们再生养孩子,我也会当他如亲子。” 我窘得脸颊微烧,别过头不语。 他故意追问,“你不愿意吗?” 我低垂着目光,轻轻颔首。 雪压长平,苍穹阴沉,寒风肃杀,吹得雪花纷乱,扬起他的雪白裘袍飘荡风雪中。 他立在风雪中,冰雪落了满身,峻拔中萦绕着一股清逸之气,神色闲朗沉冷,眼眸、脸膛皆映了雪色冰魄,光华逼人,仿似他便是这污浊世间的一抹纯净身影,是这乱世天下唯一能够澄清玉宇的人。 突然,一团雪球击中我,散雪洒了一身,有的掉落,有的钻入脖子,冷意入肤,遇暖即溶。 赵慕也被皓儿击中,我轻斥道:“皓儿,不许没大没小的。” 皓儿完全不听我的话,又扔来雪球,兴奋地大笑,“多好玩啊,你们和我一道扔雪球吧。” “胡闹!”我重声一喝。 “无妨,就让皓儿玩吧。”赵慕呵呵一笑,兀自站立任皓儿扔雪球,不闪不避。 此乃军营重地,将士们立在寒风大雪中站岗守卫、巡视各方,忍饥挨冻,赵慕身为主帅,怎能与小孩玩闹,这成何体统?将士们又该如何看待主帅?他们对赵慕的敬畏之心便有所折损。 皓儿扬起下颌,眸如灵珠转动,“赵叔叔不能陪我玩,那你陪我玩。” 我上前,拉下脸道:“此乃军营重地,我们二人本不该留在军中,你又在此胡闹,军纪何在?你教赵叔叔对将士们如何交代?皓儿,你不是小孩子了,应当想想别人的感受,知道吗?你不是跟赵叔叔学兵法奇谋吗?对将士和军纪尚不尊重,还学什么兵法?” 皓儿听入耳了,吐吐舌头,低声道:“我错了,母亲。” 孺子可教也,我拉他起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回帐去整整裘袍,仔细感染风寒。” 皓儿起身,话别赵慕,便回帐去了。 赵慕行来,摇头失笑,“为什么对皓儿如此严厉?” “我是跟他讲理,算不得严厉。”我笑睨着他。 “你不知你刚才叱喝皓儿的时候多吓人,皓儿还小,本该玩乐嘛。”他剑眉一斜,倒教训起我来了。 “孩子可以宠,但不能惯。”我不服输地与他理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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