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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她一边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边挠头,这下子拆穿西洋镜了!她恶狠狠地用脚踢了一下全无反应的上官凛,却还是不能解恨。她双手把上官凛的身子翻转过来,看着他那张俊俏却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脸,实在是恨不过,抬起脚就恨不能在他的脸上再狠狠踩两脚。

  索玉已经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银光一闪,就要往上官凛的胸口捅去。

  董清秋吓了一跳,慌忙喊住道:“索玉!你……这是干什么?!”

  索玉愤然道:“他欺负了公子,索玉杀了他替公子解恨。公子要是怕见血,就别过脸去吧!”他这样说着,面色森然,眼瞅着就要这样做。

  董清秋慌张地双手拉住他的衣袖,紧张道:“不用……不用,虽然我恨他,他非常可恶,但是……也不用杀了他。”在董清秋的心里,上官凛的确是这世上除了孤竹国国王以外最可恶的人。但她虽然千百遍地说要把他五马分尸,拿去喂狗,可真要她这样做的时候,却也下不去手。说到底,上官凛在对付她的时候,也没有讨去多少便宜。

  索玉的脸忽然变得通红,两只眼睛想要往董清秋那儿瞟却又不敢,拿着匕首的手也变得有些软绵绵的了。

  董清秋蓦地反应过来,不再拉住他,而是双手护住胸口,俏脸微红,带着些许愠怒,别过脸去。

  索玉也知道自己那样看不对,心里不禁存了愧疚,好容易制止住自己扑扑直跳的心脏,才亡羊补牢道:“公子,我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给你吧!”

  董清秋点点头,索玉便放下刀子,开始剥上官凛的外袍。才解开他背面的内扣,索玉就发出“咦”的一声。董清秋稍稍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一眼,只见索玉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绸布鞋子。

  董清秋觉得眼熟,忙仔细一看,这不正是她当初留在后湖岛上那只用来要挟上官凛的鞋子么?

  “公子,他怎么把这个随身带着啊?”

  见索玉问起,董清秋却也鄙夷地说道:“这男人有病啊?!”她随手把那鞋子扔在一边,对索玉说道,“不用理会他,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哦。”索玉见董清秋并不在意,便继续搜刮着上官凛随身携带的东西,其他能引起董清秋注意的也就三样。

  一个是上官凛的印玺。虽然不是用来册封、宣诏以及颁布法令的国玺,却是他国君身份的最好证明,刻着“皇帝之玺”四字。

  另一块让董清秋觉得有用的,就是写有“如朕亲临”字样的纯金手牌。董清秋放在嘴里咬了咬,证实了金牌的纯度,便毫不犹豫地往怀里揣,一边对索玉笑道:“有了这个,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城门去了!”

  最后一样东西,董清秋也很眼熟,正是当初上官凛假扮刘产时用来试探她的状元锁。一想到这把状元锁,董清秋就有一肚子的气,管它是不是什么太后御赐给上官凛未来皇后的东西呢,拿这么一个锁来补偿上官凛对她的不敬,已经是太便宜他了!

  董清秋穿上上官凛的衣裳,把这些东西都统统收好,连带着她之前被上官凛散落一地的珠宝,全部收拾停当,塞到她这件实在显得有些宽大的袍子里。

  看着床上被自己剥得上身一点儿布都没有的上官凛,董清秋才觉得消了点气。为防止上官凛先一步醒来,董清秋便又让索玉把他给缠了好多圈,快要绕成一只木桶了,这才罢休。

  董清秋则领着索玉,拿着那枚“如朕亲临”的令牌,京城里的皇城、外城,无论哪一个城门都拦不住她的去向!

  第七十三章 瑟缩君臣

  那人只穿着一件单衣,瑟缩着的身影,在周围都是棉袄、大衣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地扎眼。

  上官凛只觉得头很沉很沉,好像在一个十分怪异的梦里行走,那个梦里有许多合欢相抱的欢喜佛,他的耳朵里好像充斥着老太监令人讨厌的声音,教导着他,男人和女人有着什么不同。

  朦胧的画面似乎定格在欢喜佛那曼妙的曲线,以及她浑圆又傲然挺立的胸脯上。那尊佛像忽然变活了,变成一个真正的大活人,一个对他回眸一笑的女子。那女子的面容渐渐清晰,仿佛是董清秋的模样,她披着一头长发,朝他挥了挥手臂。她的手臂细长且白嫩,像是长白山上的雪一样。画面陡然一转,他再看清楚的时候,便只见她闭着双眼,被明月松搂在怀里,明月松趁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偷偷吻着她的唇。

  他看着明月松一直亲吻,从额头到面庞到双唇再到她的玉颈,只是明月松渐渐模糊,他感觉到像是自己捧着董清秋,而刚刚吻着她的人分明是自己。

  上官凛觉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挣扎着想要从这个噩梦中醒来。等到他渐渐有了一些意识的时候,却觉得腰酸手软,当然最重要的是上身有些冰凉。

  冰凉,上官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正是这个寒噤,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有一些知觉。他好容易才使得自己睁开眼,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意识才回复了正常。

  上官凛挣扎着坐起,这才发现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给牢牢绑住。屋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屋子里的油灯也已经燃到了尽头,还剩下一点点灯芯在剩下的灯油里挣扎。

  上官凛慌忙下床,可是双脚被绑,他还没站稳就又重新滑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也磕着了旁边的床脚,好不狼狈。更糟糕的是,上官凛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见自己上身一件衣裳也不留,完全赤膊着,屋子里更是一片狼藉,只余下一扇被撞坏的窗户在清晨的寒风中呼呼地摇着。

  “该死!”上官凛完全没想到他也会有中招的时候。定然是董清秋往这屋子里点了什么迷香,自己只顾着拆穿他是不是轩辕季的徒弟,却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

  上官凛回忆昨天晚上的情形,他只记得自己把董清秋的那些金银珠宝都给抖落出来,然后自己扯断了他的袖子,接着便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把他胸口的布给扯掉。他为何去扯董清秋的胸脯?上官凛努力地回忆,但那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有些飘忽,现在努力回想,却也只能想出一个大概,似乎是他看到了什么,让他急于去证实。

  是什么?上官凛想不起来。他哪里知道他中了齐云山的迷香、撕扯董清秋衣袖的时候,那迷香已经渐渐控制了他的思想,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让他迷失了自己,再之后做了什么,那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上官凛心情烦躁,却也不愿意干坐在这里回想。他匆匆扫了一眼房间,除了旁边丢的董清秋那两件被撕烂的衣服,便只有那一只黑布鞋最是刺眼。上官凛提了一口气,尽管浑身被五花大绑,却还是倚着床脚站了起来,像僵尸一样一跳一跳地,好容易才奔到桌子旁边。上官凛背转身子,把被束缚的胳膊对准了桌上的油灯,油灯那微末的火焰把绳子熏着,却也把绳子下勒着的皮肤给烧得通红。

  上官凛皱着眉,隐忍着,直到那点火苗把那一处的绳子烧化了,这凭着体内的一股真气,把绳子给挣脱开。他麻利地解开手上的绳索,又把脚上的解开,他眉头越皱越深。董清秋竟然把他捆了这么多圈!上官凛猛一跺脚,稳扎马步,一股气运行周身,这才把浑身上下的绳子悉数挣脱开。

  他这一跺脚,客栈底下顿时掉了一层的灰。那店小二刚刚起来打扫客栈,一仰头就吃了一鼻子的灰,十分不爽,窜上楼就喊:“客官,您要练功也不能在房里啊!”

  楼底下的掌柜的正要数落店小二怎么能对顾客如此无礼,楼上的房门却一开,一只手伸出来把店小二给拽了进去,啪的一声又重新重重关上。

  那店小二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身子一飘,头一昏,状况都不明白,就直接不省人事了。

  上官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除了那一只黑布鞋,董清秋连一件完好的上衣都没有留给他,偏巧听见店小二说话,不由分说就把他拽过来打晕,换上他的外衫。

  那店小二的衣衫又脏又臭,上官凛黑着一张脸勉强穿上,把那一只布鞋又重新塞进怀里,这才打开门往楼下走。

  掌柜刚才就注意到楼上这间屋子的客人有些奇怪,昨天夜里投栈的明明是一位官爷和一个小书童,后来又有一个衣着华丽的高贵公子找上门去。然后大半夜的那官爷又领着小书童走了,只剩下那公子一个人在房间里。

  今天早上这公子又不知道搞些什么名堂,而且怎么换了一身行头?掌柜没看清上官凛穿的衣服是店小二的,见他匆匆下来,便拦住他道:“客官,您的房钱还没给呢。加热水一共是一吊三十钱。”

  上官凛伸手一摸,身上哪里还有分文?都被董清秋给摸走了。

  掌柜这时候也看清楚上官凛的衣裳是店小二的,不禁骇然道:“客官,你这是……”上官凛再懒得理会掌柜,直接把他往旁边一推。掌柜转了几个圈摔倒在地,上官凛已经像一阵风一样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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