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凤华(61)_孤钵

六一

　　第三十二章索玉忠心

　　她紧紧地抱住索玉，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只是这迟来的感觉眼看着就要灰飞湮灭。

　　“索玉，主公能够恩赐你饮下忘情水，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此时的明月松似乎忘记了董清秋是在乎索玉的，有些得意忘形，“索玉，你要是真想跟我的小清秋诀别，我就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

　　诀别？最后一次机会？董清秋心惊肉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着急地就要从树上跃下，被明月松一把拦住。

　　这亲昵的举动，一丝不落地被索玉看去，“放心，你不说，我也会告诉公子的！”

　　索玉抬起他那双眼睛，秋水清澈，似是有绵延不绝的情意诉说不尽。他看向董清秋，眼波里流淌着遗憾，“公子，索玉日后恐怕不能服侍你了。不过，索玉只想说，你身旁的这人绝对没安好心。公子，你千万不要被他蒙蔽。你说他刚才救你？只怕杀手都是他找来的，要在公子你面前演苦肉计的！”

　　董清秋好不尴尬，反驳索玉的话，只会让明月松觉得假惺惺。她听着索玉说的话，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索玉的脸已经涨得红红的，但他却还在说：“公子，索玉到今日，就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索玉撑着找公子，就是为了告诉公子，妩仙门要公子的命，你身边这个男人要的也是公子的命！”

　　说这句话的时候，索玉已经整个脸都涨得红红的，像是身体里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从四肢涌向大脑。董清秋只觉得做梦一样，眼面前现过刚才那些寒火金刀横死的模样，一个个面目狰狞。

　　“好了，索玉你别说了！”董清秋心里好不凄凉。她再也坐不住，扭动着身子就要从明月松的怀里挣脱出来。明月松没想到董清秋这么不老实，被她用力强行一带，两个人都从树上掉了下来。

　　董清秋自由下落，索玉慌忙跑去接她。只是他才要迈开步子，才发现自己身体僵硬，根本就动弹不得。董清秋眼瞅着就要重重地摔在地上，把她的五脏六腑再震一遍。快要落地的时候，一阵风将她托起，等她重重落下的时候，底下已经换上了明月松这个肉垫。

　　明月松被董清秋一压，口里一股血腥直往上翻涌，要不是他努力用真气护住了心脉，难保不会被董清秋给压死。

　　明月松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有些恼怒地对董清秋说道：“你要下来，能不能先对我说一声？”一扭头，吐去了半口血水。

　　董清秋慌忙从明月松的身上爬起，几乎是用乞求的声音对明月松道：“我知道你能救索玉，你……”

　　“公子，不要求他。” 背后的索玉身子越僵硬，背却挺得越直，“索玉才不需要向他摇尾乞怜。”

　　“哼，真是好骨气啊！”明月松好不容易才支撑着自己坐直，本来就因为解毒耗损了不少真气，又被董清秋这一撞，短时间内恢复不过来，也不急于去杀了索玉泄愤，“行啊，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骨头一寸寸碎，看着你头顶的血管爆裂，看着你七孔流血，哈哈！”

　　董清秋听得毛骨悚然。她一扭头，只见索玉的脸都要从红色变成紫色了，“明月，我求你！你救救他，无论要我怎样，我都答应你！”

　　明月松一点儿没有为董清秋放弃底线而高兴，相反，他的脸上寒霜密布，“你为了他，居然什么都答应？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啊？”他不屑地看了索玉一眼，“一个跟男人睡觉的小白脸，一个靠自己的身体来换取地位的人。我只要想想就觉得恶心！”此时的明月松一点儿潇洒的风度都没有，他的高节、他的脱俗，仿佛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怨毒。

　　董清秋摇着头，眼眶里盈着泪，“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是救我护我的索玉。明月，我知道你也对我好，我感激你，我也同样感激索玉，倘若今日你和索玉两人调换，我也一样会求索玉救你，不论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因为你和他都救过我的性命，我不会欠你们的恩情！”她说这句话，一时之间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真心话，还是虚情假意。

　　明月松对于董清秋的真心剖白并无所动，“那你就别欠我这恩情了。索玉必须得死，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好好的女人不做，非要做男人才做的事！”

　　索玉原本的俏脸已然成了一只茄子，“公子……公子，你不需这样，妩仙门的事太复杂，你不明白。”他看向明月松，“我知道你设计除掉我，是因为主公，原来门里的传言是真的，你和主公……”一口脓血卡住了喉咙，索玉说不出任何话来，董清秋见状扑倒在索玉的身上，只感觉到他的皮肤都在发着滋滋的声音，尽管外面什么也看不出来，却像是皮肤底下在燃烧一样。董清秋好不害怕，“索玉，你不要有事！你说了要保护我的，你这样可怎么保护我？”

　　索玉艰难地转动着他的眼球，整个眼眶也是红红的，说不出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充血的缘故，看着让人心惊、让人心疼，“公子，索玉能够守护公子很开心……要是可以，索玉愿意做个孤魂野鬼，还留在公子身边……”索玉的话已经气若游丝，像是从鼻子里发出的鼻音。

　　董清秋听着这句话，终于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泪来。她紧紧地抱住索玉，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只是这迟来的感觉眼看着就要灰飞湮灭，“我不要，我不要你做什么孤魂野鬼。明月，你可以救他的！明月？”她转过头，飞奔到明月松的跟前，双手拉着他的手，满是汗水与泪，“我知道你能救他，只要他不死，我什么都答应你，哪怕你不要我做左相，哪怕……哪怕你让我离开楚国都行！求你了！”

　　明月松的瞳孔缩小又放大，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索玉，嘴角浮现出笑容来。董清秋意识到什么，心脏停止了跳动一般。她扭过头去，只见索玉的双眼已经阖上，身子终于直直地朝地上倒去……

　　看到这一幕的董清秋，只觉得自己的思维一下子被抽离出身体，轻飘飘的，没了灵魂。

　　“好啊。我可以让他不死！”明月松突然发话，让董清秋飘走的灵魂又回到了身体，“真……真的？”

　　明月松对董清秋展露笑颜，递给董清秋一个小琉璃瓶，“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自己想清楚，还要不要救他。”

　　他故意不说条件，却让董清秋在这之间作出选择。董清秋看了一眼倒地的索玉。时间耽搁得越久，就越危险吧？

　　“不用考虑，我救！”董清秋毫不犹豫就从明月松的手里抢过那瓶子，朝索玉走去。恐怕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了一个小书童甘愿放弃这么多。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冷漠只是表面，原来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多么地向往美好的情谊。

　　人与人之间，就该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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