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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那时我没想太多,只知道一旦城门失守,雾都就无法坚守。”是呀,她那时根本没想过怕,一心只想着解城门之围。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被俘,导致受刑流产……想到这里,她就充满懊悔之心,抽泣得更加厉害。

  感受到她身体抖动,奚桓慌神道:“月儿别哭。一切都过去了!你放心,我一定将你在雾烈所受之苦,加倍奉还给燕陌。”

  她不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啪嗒啪嗒往下掉。如果不是一时逞能,孩子一定还好好地在她肚中。如今,她哪还有脸再见桓?先前情势紧急,她没有想到流产这一层。现在,她得了空想到这一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若桓知道此事,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定会掉转头去与燕陌拼个你死我活。

  “我知道,你怨我没有及时前来营救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当初得知你被敌军掳走,我急得都快疯了,若不是众人拉着我,我恨不能立即飞来救你。但后来,得知你受刑一直昏迷,加上这毕竟是雾烈大营,驻扎着几万兵力,想要潜入并成功将你带走,必须得等你伤势有所好转才行,所以……”

  胭脂大哭出声,“别说了,桓……”

  “不,月儿,趁现在赶路,我要将我所想的都说个痛快。”终于见到心爱的人儿,奚桓心情激动,“我不带你到雾都是因为此战至关重要,若一旦失利,便将关系到苍隐国的民生大计。战事险恶,我不想让你卷入进来。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我每日每夜都在想念你。从出苍都起,我便每天书信一封,交代信使送回苍都。可到了雾都才知道,你竟然……”

  “对不起……我……”她满含歉意地道,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你独自出行,我担心得夜不能眠,派人四处查寻你的下落。谁知你竟然就在军营,还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身边……我真是太混账了,竟然认不出你……”奚桓想想都后怕。

  “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她连连认错。

  她有多柔弱,多坚强,他看得比谁都清楚。即使他给了她新的名字,新的身份,封存了她过去的所有记忆。可骨子里,她还是原来的她,在人前总表现得那么坚强独立。唯有在他面前,她才会将她独有的温柔与弱小表现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时时刻刻为她心疼,总恨不能给她最好的一切。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用力揽住她的臂膀,安慰她,“一切都过去了。只要将来你再也不离开我就好了。”

  “可是……”她想说她看到的他与景妃在军营里的那一幕,话到嘴边,忽觉不妥。这世间,但凡男子皆可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是帝王……她已得他如此眷恋,怎么能再自私地要求他不去碰别的女人?

  临昭忽然赶上前来,认真禀报,“圣上,就快要出树林了,请您做好准备。树林前边是一处山涧,咱们得骑马跃过去,才能暂时逃脱雾烈军的控制。”

  毕竟是亲自率刺杀团孤军深入对方大营的心脏部位,奚桓岂能不担心?想当初他告诉近臣这个惊人计划时,临昭死活也不肯让他走出雾都。最后看他真动了怒,众人拗不过才依了他。“是啊,虽然咱们设计挡住了雾烈军,但这毕竟是他们的控制范围。说不定,燕陌正兵分几路包抄过来,咱们得抓紧时间才行。”

  “桓,若他们真追上来,你就别管我了。”胭脂仰起脸,恳求奚桓。

  借着火把,临昭看着胭脂满是泪水的瘦脸,心里堵得慌,“娘娘,您说这样的话,不是伤圣上的心吗?为了这次营救,军师和诸位将军与圣上不知吵了多少回,要不是圣上力排众议,坚持到底……”

  奚桓打断了临昭,“别说了!”

  “圣上,难道臣说得不对吗?这些日子你为了娘娘吃不香睡不好,就连夜里做梦都喊着娘娘的名字,臣每天看在眼里,心都快碎了。娘娘若再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对不住圣上,也对不住全体刺杀团成员的心,他们可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跟随臣一起前来的!”临照滔滔不绝地道,义正词严。

  她本就内疚得很,再让临昭这么说下去,指不定又会冒出什么新想法来。奚桓狠狠地瞪了临昭一眼,“临昭,还不住口?”

  “是!”对于奚桓的命令,临昭总是不遗余力地执行,只是这一次他真的很不情愿,因为圣上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不为情感所动的圣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低头愧疚无比的胭脂,无奈地摇了摇头,驾马先行前去察看环境。

  目送临昭远去的身影,胭脂问:“桓,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傻月儿,任性也好,不任性也罢,反正你都是我在这世上最珍视的人。快别想了,你没听临昭说吗?马上要出树林了,坐稳!”奚桓爱怜地用下颌摩挲着她的头发,轻轻抽了逐月一鞭,马速再次加快。

  无论世界有多大,只有桓在的地方才是她可以停留一辈子的地方。她“嗯”了一声,舒服地窝在他怀里,感觉自己从不曾像现在这样安全过。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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