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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景致虽然美,可却透着阴森的死气沉沉。因为,那里只剩下朴相举的尸体。

  朴相举死了。

  从死状来判断,大约在两天前便已经遇害。屋子里残留着打斗的痕迹,满地都是散乱的画卷,凶手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东西。

  靳冰越神情肃穆的立在厅中,左右上下的打量着这块巴掌大的地方。渐渐的,她注意到朴相举那双瞪得比铜钱还大的眼睛,仿佛是带着焦急,仿佛是盯紧了什么东西。她顺着他的目光的方向看去。那里厚厚的一堵墙,挂着临摹的清明上河图,但因为撕扯图纸已经破了,其中一头还垂到了花架上--

  是的,花架。庆幸凶手没有发现,那原是一间密室的入口机关。

  轻轻转动,听着石门与墙面摩擦发出厚重的声响,靳冰越黯然地深吸一口气,嗅到刺鼻的墨香和陈年朽木的味道。

  那间密室里,一排排的高架,陈列着许多的画卷。每一卷都用白纸包裹起来,写了字,是人名或者地名,或者别的什么记号。

  于是,在回程的路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堆垒的卷轴,就像是从山坡上黑压压滚落的圆木桩,直逼着靳冰越冲撞而来。

  逼得她无处可躲。

  她后悔自己心软答应了崔云光。后悔画蛇添足地来找朴相举。后悔打开了密室的机关。后悔找到了那幅画。

  画上写着:湖北崔云光。蓝冲。

  她看得呆了。

  那羽扇纶巾潇洒飘逸的画中人,就是崔云光的言辞所凝固的蓝冲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在朴相举的笔下,却变成了,沈苍颢?

  § 流转,眼底眉梢

  靳冰越实在难以相信,她一直敬重的红袖楼楼主沈苍颢,竟有可能是崔云光声声控诉玩弄感情、手段卑劣的小人蓝冲。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崔云光痛苦的表情,想起她断续散乱的讲述。她觉得头痛,呼吸也不畅。

  然后再度看到朴相举惊恐的眼神--

  他为何偏偏在替崔云光做画之后就死了?凶手翻遍了小筑会不会就是为了寻找那幅蓝冲的画像?凶手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揭发因而杀人灭口么?

  凶手,凶手会是沈苍颢么?

  靳冰越感到眼皮砰砰地跳动着。

  再假设,如果沈苍颢真的是蓝冲,那么他当初不仅巧妙地骗过了崔云光,还安排自己多此一举地四处找寻,他也许是早已经计划好了的吧。他明知一切是无果的,到最后也只能自认失败地赔了这笔买卖,但他可以不惹崔云光生疑,将事情镇压得不落痕迹;他动动手指头便由别人替他演完了一出戏,他根本不在乎演戏的人将遭遇多少麻烦困境,只为掩盖过往,他的自私,当真是前所未有地暴露了出来。

  女子扼腕叹息。

  看来,眼下最关键的,便是要弄清楚到底沈苍颢是不是蓝冲。就算拿不到崔云光所说可以辨认身份的玉佩,但刀疤总在吧。

  真正的蓝冲,在胸口,有一道两寸长的疤。

  靳冰越偷偷地躲在浴室屏风的后面。她知道沈苍颢的习惯,知道他会来。一阵凉风经过的时候,门开了。

  温热的水气溢满整个房间。

  靳冰越的心跳得厉害,面红耳赤。毕竟那是她低从着仰望着的主子,偷窥他,仿如亵渎。更何况男女有别,她紧张得满手心都是汗。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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