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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葵嫣酿 ]

  有时,白鹭原会赞美宋昔瑶的笛音。--她知道那不过是他想缓解彼此气氛的尴尬。但是,再公式,再虚假,也还是会心中柔软。

  夜阑人静时,她便倚窗独奏。

  每一个音节,都是怅然。

  从扬州至洛阳。他们日夜兼程。总算是安然地到达了鱼垢山庄。那山庄只是江湖众多门派里毫不起眼的一个。陈设与装潢,也是单调普通。他们表明身份以后,由家仆领着,在大堂里坐了片刻,便听见一声朗笑:

  "两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李某已经命人准备了干净的厢房,且留两位在此多住些时日,好让李某略尽地主之谊。"

  人未至,声却先到。

  然后大门外便矫捷地跨进一个人来。中等身材,衣着整齐。年过而立,面上有些微虬髯。那便是庄主李云雷。

  当夜。他们留宿在鱼垢山庄。翌日清晨,宋昔瑶便以留老爷急等灵芝续命为由,谢绝了李云雷热情的挽留,带着九尾灵芝,离开了洛阳。

  马不停蹄。

  溅得尘土四射,有些犀利的暴躁的味道。

  经过一处山涧的时候,白鹭原勒了缰绳,唤道:"昔瑶,奔走了大半日,何妨稍做歇息,纵然你不累,那马儿也未必能支撑太久。"宋昔瑶听罢,面色一沉,回转头,白鹭原已经拴了马,在山涧旁悠然地坐了下来。她便冷声道:"你竟是毫不担心你家老爷的病况么?"

  "生死有命。"白鹭原似笑非笑道。

  可是谁又知道,宋昔瑶也并非真的那样急于完成任务,或者是真的心系什么留老爷的安危,她只不过想尽早地结束这一切,好让她和白鹭原之间不再有牵连。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对,仿若一种折磨,分明是她恨了多年的一个人,可还是让她觉得暖心,她无所适从,每每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看他谈笑的表情,他的关怀,夸赞,所有的所有,就好像在周围生出泥泞的大沼泽,使她越陷越深,越深,便越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处理彼此的关系。

  真真是,相见不如怀念。

  不如痛恨。

  宋昔瑶既恼怒且仓皇。她扔下一句冰冷的话,勒转了马头,两腿轻轻一夹,疲惫的瘦马再度奔跑起来。山涧旁的白鹭原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异样,他站起了身,左脚踏上马镫,就在那个时候,他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

  "是昔瑶--"

  白鹭原焦急地策马追过去,只见宋昔瑶已从马背上掉落,滚进路边的灌木丛,面色苍白,嘴唇青紫,两手捂着胸口,浑身痉挛。

  后来发生的事情,宋昔瑶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她在郊野的驿站里醒过来,白鹭原就靠在床边,微微打着盹。

  "我这是怎么了?"

  宋昔瑶像孩子一般怯懦地扯了扯白鹭原的衣袖。白鹭原便醒了。扶着她坐起身。道:"你中毒了。"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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