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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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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现在,只要一想起来,桑千绿依然涕泪涟涟。她爱哭。那眼睛仿佛是滔滔江流,最难停息。以前,江玉楼说她是水做的,她便笑,软绵绵地缠上去,道:"我若是水,就将你围得死死的,你怎么都游不出我的五指山。" 江玉楼开怀大笑,直道:"好啊好啊,如此正合我意,正合我意。" 那时候他们情深意浓,羡煞了旁人。只是有一阵子江玉楼的情绪变得低落,常常兀自哀叹,桑千绿问他,他却避重就轻,只道,得罪的人多,也许迟早会被仇家算计。他问她:"绿,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忘记我?" "不会。" 桑千绿斩钉截铁。可是这竟然不是江玉楼想要的答案。江玉楼知道,桑千绿那样多愁善感的个性,若是爱了,便要记一辈子,那样只会是一种煎熬。他害怕看见她流泪,珍珠粒子扑簌簌地一落下来,就像石头砸进他的心里。 他希望她忘记他。 桑千绿的情绪忽而低落。脚步越来越钝重,茫茫括苍山,也不知前路会通向何处。这里真的住着传说中的猜心夺魂尉迟缙么? 桑千绿下意识地紧了紧后背的包袱。 近年来,江湖中盛传,括苍山的神秘隐士,能够以独特的藏药和秘术,摘取人的所有或部分记忆。罕有人见过这位隐士的真面目,只晓得他复姓尉迟,单名一个缙字。常在括苍山仙云顶一带出没。桑千绿不相信这传言,可是没想到自己此番却接到任务,要将一个蓝色的锦盒亲手送交给尉迟缙。她行走在云雾缭绕的山巅,有一种混沌的茫然。 渐渐的,天色暗了。 又是烦躁又是抑郁的女子在一片荒芜的乱石堆里坐下来。月上柳稍。稀疏的星子挂在天边。她缓缓地的闭了目,微风中好像嗅到江玉楼的味道。江玉楼自命文采风流,花前月下吟唱过不少的名诗佳句,那些他曾题字的手绢,她都仔细保留着,放在梳妆台的樟木匣子里,每次出门履行任务,就变换着,带不同的手绢,好让自己觉得江玉楼即使不在了,也依然可以鲜活如新。 这时,远处的疏影横斜,透出幽幽的橘黄色灯光来。 桑千绿顿时醒了神,直奔那石林的尽头而去。石林尽头别有洞天。在芳菲没落的五月天,开满枝桠的全是最饱满的潋滟桃花。 花团锦簇似朝霞。 "有人吗?"桑千绿试探着问。橘黄色的灯光是从桃林对面的小屋里飘出来的。桑千绿一步步靠近,叠沧剑一直斜倚在面前,是高度戒备的状态。 突然,门开了,电光火石间射出一道青灰的影。 桑千绿提气纵身,那影子便从脚底溜过,端端的落在一棵桃树的顶上。那竟是一名男子。约么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眉目俊朗非凡,却带着肃杀的表情。他一看女子手中寒光凛凛的宝剑,便皱了眉,道:"你是红袖楼的咏絮小主桑千绿?" "正是。"桑千绿知道,对方想必是认出了自己手里的叠沧剑。 男子再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为何要告诉你?"桑千绿正想这样说的时候,突然只觉得两眼一阵昏花,桃树顶的人霎时分开了七八个幻影。她双腿一软,栽倒在地。 桃林是有机关的。擅自闯入者,往往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吸入了安魂香,因而就像困到极至了,倒地而睡。碰上这样的情况,男子总是将倒霉的家伙像面团一样扔进迷踪林,由得他们转迷宫自己找出路。可是,这一次,就在桑千绿倒地之时,她的包袱松开了,蓝色的锦盒掉出来。 盒子里只有一封信。 白纸黑字,再寻常不过。 男子轻轻地跃下来,站在那里,看了信,然后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淡然姿态注视着昏睡的女子。好一阵过后,他弯腰,将女子抱回了自己的小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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