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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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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儿微涨红了脸,转口道。一眼瞥见这丫头眉稍眼角微露的怅意……呵呵,看来言不由心。 “冬儿,我记得你提过那个凌柱……是你什么人?在朝为官么?京籍?”给她夹了块软软的樱桃酱年糕在她碗里,对她我总是多一分怜惜。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回宛仪,他……是我表兄,镶黄旗人,是五品典仪官。”见她的脸已是红似晚霞,我心中暗笑。 “典仪官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忙不忙闲不闲的,恐怕晋升难望。这样吧回头我给皇上说说,看地方上有什么补缺,瞅个机会下放了他去历练个几年回来,好好出点什么成绩来,这样只怕是比呆在京城熬资历、论辈分的晋升来的快。” “啊—”她飞快地抬起头来看我,看我脸色并无玩笑之意,眼神一瞬,低睑道:“谢宛仪恩典。” 呵……虽是道谢,听起来可并不怎么开心。 女孩啊……心事不难猜,我瞅着她的侧影笑,笑得就像只偷吃了老鼠的猫。 殿内,靠墙立着的那哥窑的冰纹大瓮瓶里插着的一只古朴苍劲的双色春梅,红红白白的粉色花朵正绽出一丝丝的馥郁,幽甜似蜜、甘纯如泉……春天到了。 “额真,你是怎么去的蒙古?”我手里捏着两张素宣的小签,嗯,准确的说是一封信,一封安顺刚拿给我的未封口的信。 “全公公给我了出宫的铜符。”她楞了下说道,许是没想到我怎么突然问起这茬。 “除了腰牌,你应该还缺样东西吧?比如出宫的……理由?” “是的,慧妃给了我一道出宫办差的谕旨。” 果然……是那咸福宫的主子。 我抖开信笺又把那娟秀却又显得有些匆忙潦草的字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随即把这信纸揉成一团,她提及那道帮额真出宫的谕旨无非是要我知道这份人情,这份情我会领! 不过,如果想靠这点人情却伤害另外一个人,哪怕是借保护儿子的母亲名义……她却不知道我同样也是一个母亲。 把那团纸狠狠撕碎,我不信!她说的我一句也不信也不愿意相信! 玄烨……我不相信你会做那样的事,更不信我们的儿子会是那样的人! 雕梁双凤舞, 画栋六龙飞。 崇高惟在德, 壮丽岂为威。 这是康熙皇帝为昭仁殿写的赞诗。如今这首诗被拓了下来镌刻在金丝楠木制成的挂屏,高挂在昭仁殿匾额的两侧。 字是好字,深得董体精髓,字体银勾铁划,苍劲有力;布局疏朗匀称,行云流水。 那诗嘛……作为一个世代公务员干部家庭出生的政治工作者来说也还算不错啦。 嗯,不能算差,犹自记得当年选秀时,皇帝陛下为某人捉刀的七律获得的评价不算差,“尚可”而已。 小九子打起了软帘,让我捧着沉甸甸的托盘……盛着一碟切好的南方新贡来的蜜瓜,和他最爱喝的奶茶,(浙江产的黄茶,用奶油、牛奶加盐熬制而成)施然进入这间专属于皇帝的书房兼午休室。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诗经·木瓜》) 转过头去,见他仍眯着眼睛假寐……小九子不是说他醒了么,再说睡着的人定不会吟诗。便瞧也不瞧他,把托盘轻搁在软榻旁的小几上,给他的白玉杯里倒满温热的奶茶。 都归置好后,向榻上那颀长的身影看去…… 他酒醒的脸已褪去午后的潮红,惟见微微半张的星眸残留的些许疲倦,心疼地抚上他的脸。 他呀……昨晚没睡到两个时辰,今日谒完堂子又要赐宴,作为帝国的皇帝,定是推诿不过又饮了不少酒。平日里饮食虽然他几乎滴酒不沾,但喝起来倒也是能喝不少,起码我就没见他怎么醉过,不过今日一回来就扎进昭仁殿小睡醒酒之举,这一年到头也难得发生一次。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他笑着低喃。 不是为了回报,我是想终身和你相好啊!是这个意思么? 瞅着他那双带笑的温润的眼眸,那清冽透彻的眼神是那样的干净,纯得不带任何杂念,就像一个无害的孩童,这模样和往常不一样唉…… 他是醒了还是没醒?今天怎么甜言蜜语起来,反常得紧,心念一动,那就试试……到底是真醒还是假醒。 “不要你的琼瑶、琼琚,那些个俗物珠光宝气的东西本姑娘已经不希罕了。烨儿啊,告诉姑姑这个‘太平’里面装的是什么好不好?”温温软软地对着他说道。 “没小没大,还想做我姑姑?下辈子都不太可能了。”这人一个翻身坐起,拿过一块瓜肉吃了两口,“嗯,真甜。”又就势把我拖了过去塞进我嘴里一块。 嗯……甜而不腻,清软香绵,清香的味道很是爽口。 “什么没小没大,不知道是哪个小屁孩叫我姑姑叫了十几年。”嘴里包着瓜肉,我不甘地嘟哝着。 “你叫我小……什么?你还把我当……” 后面两个字偏不说出,这男人鼻子里哼道,瞪着眼睛看来,那凌厉的眼神让我好害怕哦……害怕得让我快笑了出来。这一招可以拿去朝堂吓唬别人,不过对我嘛……不也就是个凡人,偶尔会使性子,比如现在…… “你自然不是小孩。” 我慢条斯理的答道,特地在最后两个字加了重音,听他又一声冷哼,我认真地说:“某人小时候皮肤软软嫩嫩,哪像现在摸起来粗砺。”我拉起他的手掌看得仔细。 “软软嫩嫩……还是男人的手么!”他嗤之以鼻。 “某人小时候的身子总是带着奶香,不像现在……酒臭烘烘。”我皱了下鼻子表达不满。 “夫人,知道你不喜酒,我素来不沾。但今日是国宴,推诿不过……躲在这里醒酒,是怕回西暖阁弄得一屋子酒气让你不快。” 把鼻子凑近他的鼻子、嘴唇……是还带着些酒味,还夹杂着一股能蛊惑我心神的味道……属于他的。 他斜倚榻上,让我轻靠在他胸前,微闭上眼睛去倾听耳下他规律有力的一下下心跳……心中仿佛有种东西在悄无声息的融化。 等我回过神来,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窗外,唏唏嗦嗦地飘了一下午雪沫子,细细密密地包住殿外翘起的峥嵘角檐,阳光下逐渐凝成一条条冰棱子倒挂下来,衬着西下的晚霞,流光溢彩,剔透晶莹。 本在床上小寐的他却换成了我,推开身上搭着一条薄裘毯子……唉,我还有重要的事要问他呢。 “沙沙”,他的指甲掐奏折做记号的声音从屏风西侧传来。见他嘴唇轻抿,眉心微皱。 这人的习惯从小到大也未曾改变,比如不爱用笔去勾画折子却偏爱用手指甲去掐,不过这代表着他对这所奏之事已相当恼火,今日是哪位没长眼睛的臣子倒霉? 外面传来小九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有人这个时候要来觐见。 “宣!”玄烨犹疑了下,轻轻地走出里室到了外进间。 礼部的某臣和两位大学士在外面絮絮叨叨地和皇帝商量着太庙祝版的事情,虽然声不大,但是足以驱走我的睡意。睡不着了,索性趿上鞋。 里间的宫人见我起了准备过来侍侯,我嘘声指了下外头,她识趣地退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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