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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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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我也射中了那孔雀屏风,是否也能抱得美人归呢?”李世民仍是笑着,他半蹲在我身前,定定地望着我。 “我,我怎么知道……”我觉得脸又开始热了起来,连忙转头不去看他,将脚从溪水里收了回来。脚湿漉漉的,靴子只能等一会再穿了。 李世民看了看我,忽然单膝跪下,捧着我的左脚,扯着他长袍的下摆为我擦拭着脚上的水滴。 “你……”我怔了一下,他的一双手是那么地宽厚、温暖,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感觉从脚底直蹿上来,全身的血液就像沸腾了似的,不停地翻涌着,心跳猛然撞击着胸口,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能地往回缩着脚,他却拽着不放手。 擦好了的左脚被轻轻地搁在他的膝上,李世民仍是屈膝半跪在地上,又捧起我的右脚慢慢地擦拭起来,他笑着说:“你的脚很好看呢,像是用上等白玉雕成的……” 等我的脚都干了,他再仔细地为我穿上袜子,套上靴子。 我仍是震惊地低头看着为我擦脚穿靴的人,他就这么跪了下来,跪在了我的面前,大手牢牢地托住了我的脚。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用这样一种方式?一个男人可以这么轻易地向一个女人下跪么?何况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 “世民,你,你这是为什么呢?”我呆望着为我穿好靴子、站起身来的他,“为什么要帮我穿靴?”他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啊! “需要有理由么?”他淡笑着,将我拉了起来,手指撩着我的长发,“只是想,所以就如此做了。自然而然地,我只是想为你这么做。” “只是想如此做而已?所以,根本就不需要理由?”我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思绪仍是一片混乱。 “明,你是我的,只是我的……”他垂下头盯着我,低沉的语调泛着一丝温柔与坚定,“费尽心思才能得到你,我决不会轻易放手!”他张开双臂,将我紧紧拥在怀中。 他的话让我身子忽然一颤,胸口有股热流像在证明着什么。不放手么?他是如此地霸道与强势。我心里隐隐浮起一丝不安,有什么地方不对么?为什么我会这么不安呢?有时候得到并不是一件好事,那沉重得让你难以回报的感情或许会摧毁一个女子所有的意志和自由。 但我已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因为他的唇印上了我的,灵巧的舌轻易就进入我的唇内,与我的舌纠缠在一起,男性的麝香气息环绕在我的周围。一阵昏眩袭来,我脑中一片空白,意识有些飘然,似乎连身子都要飞起来了,仿佛整个人都漂浮在云端上,梦幻般的美。 手,缓缓地攀上了他的背,此刻,我只能随着内心最真实的情绪,回应着他,粗重的呼吸与剧烈的心跳是我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有种真相,我宁愿看不到,陷落原是一种美妙的过程。 28 铺纸研墨,倒水调色,欲染丹青。 桌案上的宣纸韧而能润、光而不滑。纸好,作画者的心情也很好。 我掂了掂笔,稍稍沉吟,信手挥毫,勾擦点染。 人物画的精髓不在形貌,而在精神。下笔不在画人,而在画心境。 画笔轻转,细描着他的轮廓、五官。光滑饱满的额头,飞扬的剑眉下是一双清冷深邃的眼眸,蓝眸里既有着少年的骄傲和锋芒,也有着男人的内敛和谦逊。挺直的鼻梁,弧线优美的薄唇微微上扬,似乎透着淡淡的笑意。画笔缓缓往下,勾勒着他的身形,高大却又不失儒雅,锦袍玉带,月白长衫纤尘不染…… 记得以前教我画画的老师说过,当一个人不在你面前,你仍能准确地画出他的气韵与神采,说明那个人在你心中的分量已经不可估量了。 太久的压抑让此刻思念的心情犹如发酵的烈酒,散发着浓郁的味道。我已经躲不掉、跑不开,他的身影、他的动作、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的一切都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明,你在笑什么呢?”李元霸推开房门,疑惑地问了句。 “我,我在笑?有么?”我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李元霸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是啊,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什么事情让你这样高兴?” “没有!”原来,所有陷在爱情中的女子都是一个样子。想起心中的那个人,就会心思飘然,笑逐颜开,“你二哥呢?” “咦,原来你在画我二哥啊,画得真好,很像呢。”李元霸凑上前看着那幅画,“二哥?他出城迎接二嫂去了。” “二嫂?”我怔了一下,追问了句,“你二嫂是谁?” “二嫂啊,名字挺怪的,好像叫长孙无……长孙无什么的……”李元霸挠着头拼命回想着。 李元霸的话像一记闷棍狠狠地敲在我的后脑勺上,我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差点站不住身子,我扶住桌案,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问道:“长孙无垢是不是?” “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李元霸一拍大腿,“其实他们早几年便成亲了,只是二哥终日奔忙,都顾不上她,后来又随爹来到晋阳,只能把二嫂留在了长安,这次应该是将她接来与我们一家团聚的吧。” 我慢慢地吸气吐气,闭眼回想着:长孙无垢,长孙皇后,一个知天命的女人,她是隋朝骁卫将军长孙晟的女儿。虽然长孙晟已逝,但他的亲朋故友极多,而且全是朝廷显贵,势力依然显赫。他的女儿嫁给李渊的儿子,正是门当户对。而长孙无垢自幼接受了一整套正统的教育,她有着知书达理、贤淑温柔、正直善良的品性。她不但气度宽宏,而且还有过人的机智,是历史上有名的贤惠端庄的皇后。 所谓一叶障目,指的就是我这样的傻瓜吧?是什么蒙蔽了我的眼睛,连这近在眼前的事实都看不见? “呵……”我自嘲地笑了起来,手轻轻一抖,打翻了一旁的砚台,墨水沾染了画纸。 我愣怔了一下,缓缓拿起画纸仔细地看着,同样一幅画,转瞬之间,对我的意义已完全不同。 我一直迷恋他眼眸里那一片美不胜收的蓝色与宁静,想走进去,永远都不要离开,那种强烈的渴望不可抑制。就好像明知道草皮下面是松软的烂泥,是一片可怕的沼泽,一旦走进就会越陷越深,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前走着,没有留下回头的路。 我早应该知道,爱上他,就是最凄惨的凌迟。爱是一把刀,锋利无比,在那样的刀锋下,我体无完肤。 “明,你这是?”李元霸看我呆呆地望着那画,连忙问道,“你要把这画挂起来么?可是已经脏掉了呀。” “是啊,已经脏掉了,所以不可能挂起来了,只能收起来,永远不让人看见……”我喃喃说着,将这画慢慢卷起,收到柜子里去。 “明,你要去哪里?”李元霸见我抬脚往外走,也追了上来,“我和你一起去。” “不,元霸,你不要跟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摆了摆手,就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似乎是要下雨了,云低得让人窒息。是天气太闷了么?让我有种不能呼吸的压迫感。 穿过南边那扇朝内的小门,我转入后花园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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