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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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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忙接了,打开盅盖时,已闻得淡淡的药味伴着鸡汤的香味萦绕而出。 阿原从昨日折腾到现在,粒米未尽,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见状忙令小鹿端来吃时,药材裹在鸡汤里,不但觉不出苦涩,反而将鸡汤提得异常鲜香。阿原闷着头一气吃了半盅,才抬起头看向景知晚,“你炖的?” 景知晚淡淡睨她,也不回答,分明是嫌弃她明知故问。 小鹿在旁已将口水咽了又咽,这时终于忍不住问道:“还有没有?” 景知晚道:“有。李大人、井乙他们把剩下的端走了……” 小鹿含恨,“也不早知会我一声……” 这时,只闻景知晚叹道:“我这鸡汤里另外加了药材,特地配给你喝的,可以清心寡欲……李斐没家眷随在任上还罢了,你说井乙也争着抢着,没等我说完就把汤给盛跑了是怎么回事?但愿他妻子莫怨恨我……” 阿原刚喝入口的汤呛了出来。 小鹿忙接过她还剩一半的鸡汤,说道:“饱了就放着吧,我待会可以吃,不会浪费……” 她收拾着阿原喷出来的汤水,低声道:“看你把人家景典史折腾的!给吓着了吧?一早就赶着给你送这种汤!” 阿原浑沌半日,才意识到小鹿似在怨她不懂得“怜香惜玉”,张了张嘴没能说话。 现在软在床上的是她,她才该是怜香惜玉的对象吧? 景知晚也不理会,走到桌边,看小鹿数的红豆,“五十七颗?” 小鹿怔了怔,“嗯,就是……红豆而已!” 景知晚也不说话,将茶盏里那五十七颗豆子一齐倒入一方帕子上,包好塞入怀中,说道:“挺好,晚上炖红豆汤给你们喝。” 小鹿张大嘴,瞠目不知所对。 阿原见他快要踏出门去,忽然唤道:“景知晚!” 景知晚顿住。 阿原道:“其实……昨晚就是个误会,对不对?” 景知晚道:“我不觉得是个误会。” 不是误会,便是当真了? 阿原不由盯紧她,心口砰砰直跳,掌中竟捏出了大把的汗。 景知晚回头看她一眼,“昨天是慕北湮捣的鬼?” 阿原僵硬地点点头,“你查到了?” 景知晚也不答她,只道:“回头我塞他十颗午阳丹,把他送最老最丑的青楼女那里过夜。” 替她出气吗? 阿原心跳愈快,勉强笑道:“那倒不用。若能把他在最脏最臭的茅房里关上一整夜,让他三天吃不下饭,我也就解气了!” 景知晚道:“好!” 他快步走了出去。 两人对话之际,他竟不曾回头看过她一眼。 但不看似乎更好。阿原按着自己心口,只觉那心七上八下地蹦个不住,仿若随时都要跳出腔子一般。 她抬头看向正喝汤的小鹿,“小鹿,如果我说,我又对他动了心思,你会不会真的抽我三个大嘴巴?” 小鹿品着汤,笑得两眼弯弯,“不会!我说过我不敢……而且景典史厨艺好呀!你看,景典史会做汤啊!” 于是,除了长得好看,会做汤也可以成为阿原接受他的理由吗? 何况景知晚真是她的男人了,是她可怜的记忆里唯一的男人了…… 阿原脸上赤烫,忽“嘤”地低吟一声,将头也埋入被中,整个人裹在衾被间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 但这天晚上阿原等并没有喝到那五十七颗红豆煲的汤。 便是景知晚真的煲好红豆汤,只怕他们也喝不下去。 午后,沁河边的渔民打捞出一具女尸,井乙带仵作去验看后,立刻遣人回衙禀报,说是又出命案了。 李斐大是头疼,连忙带景知晚、阿原去看时,远远便闻到了尸臭味,不由掩鼻,嘀咕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皇上暂时休战,正该休养生息,偏放着这难得的好日子不过……还嫌战场上死的人不够多?” 女尸已被陈放在堤案边,覆着一张旧草席。井乙等过来见礼,摘下塞住鼻子的棉团,说道:“开始以为是沿岸谁家姑娘失足落水,但仵作验过尸,尸体虽已膨胀,但腹中无水,应该属死后抛尸。” “死因呢?” “脖子上有勒印,身上有明显的蹭擦伤痕,应该是被掐死,且死前有过挣扎。” “可曾查问出死者何人?” “已经问过里正,应该不是附近的女子。仵作说至少已经死了三天以上了,沁河水虽然平缓,三天也可以飘流很远了,也不知是上游哪里飘来的。” 说话间,差役已揭开草席,却见那女尸果然已经泡涨,皮肤泛出青黑,口唇外张,杏黄色的细布单衣将尸身勒得紧紧的,领口碧叶蓝花的缠枝兰花纹反而显得格外娇媚,与那肿胀变形的面部形成鲜明的对比。 景知晚取过苍术、皂角在上风处烧了,将尸臭味熏得淡些,才蹲身检查着,沉吟道:“也可能不是上游飘来的,就是这附近的。” 李斐看看水流,摇头道:“你看这河水的确流动,恐怕还是远处飘来的可能更大。” 景知晚指向女尸腰部,让他们看剪开的腰带和腰带勒出的痕迹,“仔细看这处勒痕,被腰带束紧后并不像别处虚肿得那么厉害。它是不是比腰带要宽?腰侧这里,仔细看能分辨出有两道印痕。” 李斐怔了怔,“是死后被人在腰间悬上重物,沉入水底?” “死者被沉水时,腰带居然扣的死结。这不合常理,很可能是凶手所扣,想来悬挂重物的绳索也曾缠在腰带上加固,以免她浮起。可惜人算不如开算,腰带未散,悬重物的绳索却意外散了,这才让死者浮上水面。” 李斐看着那尚未泡得肿胀的隐约绳索勒痕,喃喃道:“嗯,有理,有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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