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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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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吴郡陆议陆伯言!”摇摇又喊了一嗓子,麂子一样轻快地奔到男人面前。 “你……在叫我?”男人依旧惊诧着。 “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么长的名字?”摇摇有些恼火,她这么辛苦地记住了男人的名字,可男人居然——居然问她是不是在叫他。 男人愣了一愣,然后便笑起来,而且是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这个永远温和有礼的男人,他们的父母官,在摇摇面前,笑得前仰后合像个孩子。 “你呀……”他擦掉笑出来的眼泪,用一只手指指住了摇摇,“你这个傻孩子……” 摇摇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有什么事值得他那么高兴。 男人终于停住了大笑,看了看摇摇,然后很耐心地告诉她:“那不是我的名字,那是我的谦称——我的名字叫陆议。” “哦,陆议,”摇摇因为终于不用记那么长的名字而颇有些洋洋自得,遂又重复了一遍,“陆议。” “不过,”男人微微蹙起眉,“你不可以直呼我的名字,那样很不礼貌——” “名字不就是用来给人叫的吗?怎么起了名字又不能叫了?”摇摇不解。 “你可以叫我陆将军,陆大人,”男人停一停又说,“或者伯言也是可以的——” “我不管,”摇摇固执地说,“我就要叫你陆议,陆议。” 男人叹口气,脸上换了无奈的表情。但他终于不再坚持,停了会又问摇摇:“你叫什么名字?” “摇摇。” “瑶台的瑶?” “不是。” “那是哪个摇呢?” “摇摇的摇。” 看着男人一脸郁闷的表情,摇摇决定不再为难他了。她苦思冥想了一下,然后告诉男人:“摇船的摇。” 怕男人不懂,她还比划了几下摇船的动作。 男人微微笑起来:“摇摇,好名字。” 因了这一句赞美,摇摇心里喜滋滋的。她就站在那里仰着头,小向日葵一样灿烂地看着男人。 “摇摇,”男人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又回过头来问她,“你会摇船?” 摇摇巴巴地点头不已。 “帮我个忙好吗?”男人又问。 “嗯嗯,嗯嗯嗯嗯。”摇摇仍是点头不已。 “明天帮我摇一天船吧,”男人说,“我要去会稽。明天日出,你在湖边等我。” 摇摇的心便像睡莲花一样怦然绽放开来了。 三 第二天摇摇起得早,公鸡打第一遍鸣的时候她已从床上坐起来,公鸡打第二遍鸣的时候她已经跑到湖边,等到公鸡打第三遍的鸣的时候,亮晶晶的晨露已浸湿了她的衣服。 那个叫陆议的男人是随着第一缕朝晖一起出现在摇摇的视线中的。他穿着整齐而洁净的白色长衣,头发精心地梳起来又系在帽子里,他眉目间有清朗的气色,唇角有温和的笑意。看着他摇摇便隐约觉得,昨夜的月亮其实并没有落下,它变成了这个男人然后又随着第一缕朝阳一起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陆议,忘了说话也忘了笑。 “真早啊。”陆议走到她面前来,自然地笑笑。 摇摇还是呆呆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笑。 “摇摇?”陆议疑惑地唤她。摇摇这才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她就颇有些恼火,她这是第一次看个什么人看得忘了说话也忘了笑。这个陆议,真是——不像话。 她就带着这点恼火,板着脸上了早准备好的一条小船。陆议也跟在她身后走上来。在他跨上船时,她有些阴暗地希望着,他最好一失足掉到湖里去,再由她将他湿淋淋地捞上来——但很可惜,他虽然没有她敏捷矫健,但也以一种绝不算呆笨的身手走上了船。 她解开绳索划船。浆划过碧绿的水,一道道波纹便缓缓地向后推去。太阳越升越高,在湖心处映出明亮如镜的影子。他们的船划过去,阳光便碎了,碎出一湖晶莹闪烁的金子。然后有芦苇,船从芦苇密集的地方划过去,芦苇尖在头上随风飘扬,好象水鸟的翅膀。然后有连绵而生的荷叶,他们从荷叶边缘的地方划过去,荷花便轻轻摇曳着对他们盍首。 日上中天的时候他们到了会稽。比起海昌来,这里在摇摇的心目中便宛若天堂了。这里的屋子都是白色的,这里的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整齐洁净的,这里的城外全是一格子一格子的田,好象棋盘一样纵横有致地划出一块一块边缘整齐的色彩。 城中央的广场上有个小女孩在走钢索。她色彩斑斓的衣裳飘扬在风中有如片片彩旗,她摇摇欲坠的身姿看得摇摇的心几乎也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她就跑过去,站在那里张大嘴看啊看啊,直到有个人很煞风景地扯住了她。 “要先办事,办完再看。”陆议很严肃地对她说。 “先看!”摇摇哀求似地看着他的眼睛。 “先办事吧。” 陆议说完这句话,便毫不容情地往外走去。摇摇看了他的背影很久,还是发现自己只能随着他走。她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恨恨地诅咒陆议,希望他会为此得到报应。 没想到报应很快就来了。在城中央最宽阔的那所宅外,陆议敲门通报后,又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他们的腿都站酸了,才有人请他们进去。他们在一间装饰得亮闪闪的屋子里见到一个大胡子的老男人。陆议就和那个老男人说了很久的话——多数是陆议在说,老男人不置可否地听。虽然摇摇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摇摇能看得出,那个老男人对陆议的态度,是很不好的。 “你说的这件事,再议,”老男人打断陆议的话,很不耐烦地说,“海昌县事,君自处之。” “可是淳于大人,”陆议坚持着,“只需为议增精兵少许,议定能清除隐患,将海昌整治一新——” “有官给你做就行了,”老男人冷笑着,“说那么多做什么?” 陆议便不再说话了,英俊而年轻的脸上全是受辱后的寂然。不久的时间前摇摇还咬牙切齿地暗自希望他能得到这样的报应,可这一刻真正到来时,她的心却随着陆议的寂然一同绞起来,她不由燃起了怒火——不是那种不能看走钢索的怒火,是真正的怒火。 她抄起茶杯,愤愤往老男人的泼去。茶水顿时流了老男人一脸。 “不许你这样和他说话!”她怒吼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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