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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难熬的沉寂后,颈间的手又被抽走了。Shit!韦悄悄忍不住又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啊啊啊,要疯了,又从鬼门关前走一遭。

  帅哥以逛他家后花园的姿态踱回对面沙发。眉头略展,凤目含威,长揖一礼:“多有得罪,见谅。”

  真是千钧一发啊。胡乱按了下遥控器,有节奏感的乐声响起,原来时尚频道正在播米兰时装周某品牌的沙滩时装秀。

  韦悄悄眼瞅着对面的帅哥剑眉高高挑起,狭长凤目越瞪越大,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尴尬地别开了脸。明晃晃灯光下,冠玉般的脸庞像敷了层薄薄胭脂,黑若曜石的眸中氤氲着一丝恼意。

  “不知……咳咳,有伤风化。”破冰的声线也似乎染了些微懊恼,带着略略低沉的喑哑。

  韦悄悄一个控制不住,哈哈大笑。瞧见帅哥又多云转阴的俊脸后,连忙将电视切换到新闻频道,憋着笑说:“对不住对不住,我们这里民风比较开放,不太在乎这个。”

  从进门起就嘀嗒作响的定时炸弹总算安全拆除了。

  尴尬的气氛中,一个奇怪的闷声响了起来,让帅哥脸上红晕有加重的趋势。韦悄悄不敢再放肆地笑,善解人意地开口道:“人是铁,饭是钢,想来大侠是饿了。远来是客,不如我请大侠吃个宵夜?”

  大侠就是不同凡响,片刻之间就恢复了从容淡定:“如此叨扰。姑娘不必开口闭口大侠,冷六冷无舟,未请教姑娘贵姓?”“啊?韦悄悄,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韦悄悄起身走上前,伸出右手。半天没动静,吐了吐舌头,又讪讪地缩回了手。本想跟大侠套下近乎,表示一下善意,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人家那里没有这种问候方式。无奈之下学着武侠片的样子,抱拳行了个礼,走到电视柜旁拿电话。

  “你好,外卖,”说到这,韦悄悄转头问:“大侠,您有什么忌口吗?”得到了否定授意后,继续讲:“一份排骨米线,一碗白粥,一斤生煎,送至XX小区6栋2101,韦小姐。请快些,谢谢。”放下电话,转身冲帅哥客气一笑:“大侠自便,一会儿饭就送来了,我清理清理。”

  脚下不停走到玄关处,关上第二道房门,将外套脱下挂进内嵌的小衣橱,坐在小凳上脱下高筒靴,换上居家棉拖鞋;又到阳台上拿了簸箕拖布,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妥当;掏出书籍杂物,将脏污的环保袋扔进阳台上的清洗筐,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干完活,才慢慢走到沙发处坐下,长长喘了口气,冲盯着她的帅哥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有轻微洁癖,受不了脏乱。”

  帅哥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一语不发。

  屋中只剩下新闻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隔了一会儿,电话响起来,是保安的确认电话。片刻后,玄关处可视会客系统上出现了送外卖的小伙。

  “大侠,”她指了指自己的杂物房,冲着正兀自出神的帅哥开口:“能不能暂且回避?您这身打扮太惊世骇俗了,会吓着人的。”

  帅哥薄唇微抿,淡然的眸光在她面上扫了扫,一语不发地起身。几乎垂地的长衫下摆随着走动微微起伏,从背影看过去整个人肩宽腰窄,身形挺拔,飘飘若谪仙一般。

  付了钱,无视外卖小哥见她只有一个人时惊讶的眼光,招呼冰山帅哥出来吃东西。

  帅哥显然是饿了。30个生煎韦悄悄只吃了一两。他吃得不慢,却很斯文,探寻的眼神偶尔在她脸上飘过,韦悄悄埋头喝粥只当没感觉。她也没有嘴含食物说话的习惯,一顿饭只能听见电视机里的声音。

  宵夜吃完了。韦悄悄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帅哥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潇洒起身,抱拳施礼道:“蒙韦姑娘一饭之恩,他日用得着冷某尽管开口,”他顿了顿,自胸前掏出个金丝篆字半旧小锦囊,将里面的东西悉数一倒,一把碎银子骨碌碌地滚出来,在黑色桌面上很是耀眼,里面居然还有两个闪闪的金锭:“突然而止,不曾多带银两,这些权当饭资。姑娘保重,冷某告辞。”言罢毫不犹豫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哇,还是个有钱的大侠!

  两分钟后,帅哥还是站在韦悄悄的门前。灯光映照下,还是那件飘飘若仙的青色长衫,还是那个挺拔如松的修长背影,不知怎地,却微微透露出遗世而独立的凄凉寥落。

  韦悄悄觉得有什么东西渐渐堵在胸口,让她无法呼吸顺畅,眼眶突然有点涩涩地疼。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她缓缓开口道:“大侠,请留步……”

  第三章 同居伊始

  一觉醒来,已经9点半多了。韦悄悄抱着被角,感慨自己离奇的遭际,真像一场梦。如果真是梦就好了,还是该吃吃该睡睡该干啥干啥;可惜不是。她没有妄想症,也没有精神分裂。所以那些清清楚楚印在大脑中的细节,尽管匪夷所思曲折离奇,确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她收留了一个古人。

  为什么会留下他呢?不是一直担心恐惧,恨不能把他当瘟神赶紧扫地出门吗?毕竟,她这里不是收容所,更不是红十字会;他也不是她的谁,只是个陌生人,而且是个十分危险的陌生人,有惊世骇俗的武功,心机也很深沉,一个不小心还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那为什么还要拦住他,甚至极力劝说他暂时留下来?

  只因为那个萧瑟的背影吧。看起来那么无助,那么凄凉。一旦他走出门去,这完全陌生的茫茫天地,要如何寻一个容身之地?他甚至没法打开她反锁的门,又如何融入这遍布钢筋混凝土的现代都市丛林?

  那一刹那,他不过是个茕茕孑立的寂寞人而已。就像她。她向他伸出了手,感觉却像是把手伸给了自己的影子。或许,她真是疯了也说不定。

  之后的情形好似灾难片。

  先是背景身世大调查。鸡同鸭讲了大概一个小时,总算了解到一丁点儿信息:冷无舟大侠的状况属于不纯粹架空穿。大约南北朝(?)某个时间点发生了毁灭性的大天灾,历史就朝着另一个轨迹走了。建国大约300年?按时间跨度正常算起来相当于现在的北宋初期,但不知有否异状。潮汐国人氏。孤儿。穿来前应该是某个江湖帮派的首脑集团成员之一?在帮派中排第六顺位?穿越原因初步分析是日蚀。以上。

  本来就有中度的交流障碍,偏偏帅哥又极度不配合,一切不想回答的地方通通不便奉告,那劲儿费的,跟理解日韩式英文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叫一个头大。韦悄悄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帅哥提出穿回去的要求。想来冷大侠以为时空隧道是条路,说找就能找到。她又不是多啦A梦,没有时空穿梭抽屉呀。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快十二点了,作为主人,只能硬着头皮安排住宿。她从没有当房东的经历,更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排一个古人住宿,只能凭着想象,遇见一件事解决一件事。

  公寓没有客房,又不好意思让大侠睡沙发,其实是不敢,这出门就能撞见的,太可怕了。只好把资料室兼杂物室略加整理,铺了床毯子,暂且凑合。被褥等还是小事情,伺候帅哥洗漱太为难了。教授灯具使用、水龙头使用、牙刷牙膏使用,也对,人家习惯用牙粉?或者不刷?呕……还是不要深想了。最尴尬的莫过于教授抽水马桶的使用。咳咳,怎么整得自己跟孩儿他娘一样呢?

  最后,帅哥终于进了房间时,她恨不得敲锣打鼓庆祝一下。战斗似地冲澡洗漱,做贼一般溜回自己的房间,终于能躺进被窝时,真是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讲起,只有一把辛酸泪。

  心潮起伏下破天荒地失眠半宿,后果就是起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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