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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回到凤凰殿,见桌上一大盘青豆,辛情有些纳闷,便问冯保是谁送来的。冯保说是皇上赏赐的,这是宫中的风俗。辛情这才想起,好像刚进宫那年也吃了青豆,说是这一天吃青豆可结下世的缘分。辛情拿起一颗,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将那青豆都赏给下人们吃了。

  半夜,辛情又睡得不安稳。

  接连几天,拓跋元衡没来,辛情每每半夜惊醒,及至发展到睡不着。

  一天半夜,辛情翻来覆去睡不着,拿着枕头捂着脑袋也睡不着,她忽地坐起来,“来人!”

  “娘娘有什么吩咐?”冯保疾步来到床边。这些日子辛情睡不好,他便每夜亲自守着,只有白天辛情午睡的时候,才能抓紧时间打个盹。

  “冯保,给我传令下去,不准在凤凰殿附近弄出动静来,否则严惩不贷!”辛情说道。

  “是,老奴明天一早便传命下去。”冯保说道。

  “嗯!”辛情躺下,想了想说道,“冯保,你不用夜夜在这儿守着,娘娘我没事。”

  “谢娘娘体谅,老奴没事。”冯保说道,“还请娘娘早些安寝。”然后退至一边,面上甚是担忧。这凤凰殿附近一直以来除了更声,便没有任何响动。

  第二天一早,冯保让小太监去负责打更巡检火烛的惜薪司找了总管太监,让他们以后到凤凰殿附近不得弄出响动,以免影响贵妃安睡。

  更声没有了,辛情还是睡不着。

  这天半夜,辛情忽然坐起来,起身下床。冯保以为她又犯了夜游症,却听辛情说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跟我作对,非要半夜钟声不让我睡觉。”

  “娘娘?”冯保听她这么说愣了一下。

  “怎么?”辛情问道,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回娘娘,近些日子更声已没有了,殿外并无任何声响。老奴以为——”冯保停住了。

  “没有声响?”辛情狐疑地看看他,“你确定?”

  “是,娘娘,老奴确定。老奴以为娘娘怕是做了噩梦,梦中听见的声音。”冯保说道。

  “你是说本娘娘有癔症?”辛情恶声问道。

  “娘娘,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殿外真的没有声音。”冯保说道。

  辛情没理他,穿了衣服走出凤凰殿,站了一会儿又满脸不解地回来了,“难道,真是我做梦听到的?唉,最近怎么总做这种梦。”

  “娘娘为后宫操劳,怕是用心太过。依老奴看,娘娘也要顾惜凤体。”冯保说道。

  辛情长长叹了口气,躺回床上睁眼看着床幔,直到天色微微亮才睡了过去。

  冯保不敢隐瞒,忙向拓跋元衡呈报了。当晚半夜时分,拓跋元衡来到凤凰殿,果见辛情用枕头捂着脑袋翻来覆去睡不着,立刻黑了脸。

  拓跋元衡即刻宣召太医入宫,然后下旨宫中及京城所有寺庙更声暂停半个月。从那天起,拓跋元衡每晚驾临凤凰殿。

  不知道是圣旨起了作用,还是拓跋元衡的帝王之气的作用,这半个月辛情每晚都能安睡了,也渐渐有了精气神。凤凰殿上上下下总算慢慢放了心。

  半月之后,辛情又好好睡了三个晚上。第四天晚上子时更声刚刚敲过,辛情忽然睁开眼睛,直挺挺地起身,动作僵硬地下了床,也不穿鞋,目光呆滞地走到殿门口,慢动作似地拿下门闩开了殿门,直直地走了出去。满殿的奴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又不敢叫醒她,只得小心地跟在后面。冯保让人跟紧了贵妃,自己跑着去禀告拓跋元衡。

  辛情这次没去凤凰殿的小花园,而是出了凤凰殿的范围,直挺着身子走进了御花园。她一身宽松的白色中衣,头发散在身后,风一吹,衣袖和头发便都飘了起来,加上她游魂一样的走路方式,远远看去就像是女鬼现身。

  她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石板上似乎完全没有感觉,慢慢拐上了一条彩色石子铺就的小路。太监宫女们更是害怕,因为沿着这彩色石子路就会走到一处禁地。

  拓跋元衡一脸阴云赶到的时候,辛情正直直地站在一处水亭的栏杆上。没人敢叫她,因为太医说夜游症的人被叫醒受到刺激,严重的可能会丧命。所以,包括拓跋元衡在内的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

  拓跋元衡放轻脚步走近亭子,只来得及听到她说“我来陪你了!”就直直地跳下了栏杆。

  跟着的太监们忙扑通扑通跳了下去……

  很快辛情被捞了上来,拓跋元衡一把抱起她匆匆赶回凤凰殿。

  拓跋元衡将湿漉漉的辛情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脸上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沉。

  太医来了,仔细请了脉,却看不出什么毛病。一个宫女眼尖,发现辛情左脚脚心处有伤口。太医们忙仔细看了,清洗后,又上了药小心包扎了。

  凤凰殿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殿里甚至都听不见呼吸的声音。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拓跋元衡坐在床边阴沉着脸。

  “乐喜。”拓跋元衡忽然叫乐喜。

  “奴才在。”乐喜躬身答道。

  “即刻彻查后宫。”拓跋元衡沉声说道。

  “皇上,这……所有宫里都要查吗?”乐喜愣了下,都过子时了,所有娘娘们都睡了,这时候去打扰……

  “所有!还不快去?”拓跋元衡说道。

  “是,奴才遵旨!”乐喜躬身去了。

  一直到天亮,整个后宫都被一种慌乱的氛围笼罩着。虽然没有人仰马翻,但是各宫之中无不是怨言连连。

  拓跋元衡沉着脸回了太华殿。

  彻查完毕,乐喜忐忑不安地带着一样东西回太华殿复命。乐喜将那东西双手呈给拓跋元衡。那是一个人偶,赫然是贵妃服饰的打扮,只不过那人偶的头上没有戴凤冠,而是插了密密麻麻的银针,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哪里搜到的?”拓跋元衡声音低到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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