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 上页 下页 |
五七 |
|
明兰骂的头头是道,便是适才对曼娘心存怜悯的仆妇也都面露不屑,曼娘看情势倒转,又要开口争辩,明兰抢先开口:“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条,你自己好好出去,余府家人送你上回京的路,一条,你被堵住嘴巴绑住手脚,从后门抬着出去,丢上回京的车船!你自己选一样吧!”那管事妈妈甚为机灵,一听这话,立刻叫人去那绳索绑带。 曼娘一张俏生生的脸转了好几个颜色,咬着下唇,婉转柔弱,可怜兮兮的看着明兰,又待说上两句:“姑娘,我……” 明兰再度打断她,睥睨着她,冷冷道:“你只需说好或不好!妈妈,绳索可备好了?” 后一句是对着管事妈妈说的,那妈妈立刻应声道:“早备好了!只能姑娘发话!”旁边几个粗壮婆子也蓄势待发,只能令下,便要动手。 曼娘眼睁睁的看着明兰,明兰毫不惧怕的看回去,长年目睹王氏母女与林姨娘母女切磋技艺,同台竞技,今日这点场面还真吓不住她。 两人目光对上良久,曼娘颓然无力,自己拉着两个孩子站起身,让仆妇拉了出去。 §第39回 认错+小明和小弘 明兰趴在车沿上吐出最后一口黄水,然后翻身倒在软软的卧垫上,老太太爱惜的抚着她的小脸,不过几天功夫,明兰身上万年不消的婴儿肥迅速崩溃,对于白胖小孙女会窈窕下来这一点盛老太太从来没有怀疑过,可惜她猜到了结局,没有猜到过程。 小明兰晕车的天翻地覆,看东西都是重影的,对着房妈妈叫祖母,对着驾车的老张说崔妈妈你怎么长胡子了,老太太很是心疼,一路上都把明兰搂着让她睡在自己膝上。 那日余府大闹后,明兰一回府就被盛老太太禁了足,外加禁足和罚抄佛经,盛老太太问她知道错了吗?明兰很老实的点点头:知道,太过张扬。 这一抄就一直抄到起程,明兰始终没机会再见嫣然一面,余府上下被守的密不透风,什么消息都出不来,外头只知道嫣然生了‘重病’,与顾府的婚事暂缓。 看祖母脸黑如锅底,明兰一直不敢辩解,直到上了路后看老太太心疼她晕车,态度缓和了许多,才一边吐一边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辩护一下:“……祖母您想想,孙女哪有那么二?” 当年她的顶头上次法官老太总结多年把人丢进黑窑的经验,得出一句很玄妙的结论:有些事看着很安全,其实很危险,有些事看着很险,其实很安全。 首先,她做好事不留名。只要余家仆妇不出去嚷嚷,曼娘被骂了半天也不知道骂她的人是谁,何况这件事对余府来说并不光彩,他们必然把事情捂的严实,别说明兰的发挥,就是曼娘的表演也不会让下人漏出去;而且盛家立刻要全家搬走,而余阁老家却是要在登州养老的,等到了京城或者随盛紘转调外地,那就更加没关系了。 盛老太太神色不变道:“你又何必强出头?说到底,那也是余家自己的事!” 这句话正中靶心,明兰消瘦稚嫩的面庞忽然沉默起来,半响,小大人般幽幽的叹了口气:“生为女儿身,这一辈子都得谨言慎行,不可落一点口角与人,可是……这样过一辈子又有什么趣儿呢?走一步路是规矩,说一句话也是规矩,从睁开眼睛到躺下睡觉,时时刻刻都要思量着厉害关系;孙女真不喜欢这样过,不过是木头人一般熬日子罢了,孙女想偶尔……偶尔那么一次,也能做自己想做的,说自己想说的……祖母,明兰知错了。” 明兰伏在祖母怀里,心情十分低落,与其说她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不如说是物伤其类,同病相怜。像嫣然这样祖父尚健在的的,老爹就会为了荣华富贵置女儿幸福于不顾,那自己呢。如果有朝一日自家老爹需要牺牲女儿的婚事来换取利益,那盛老太太是否能为自己做主呢?在这世上,女孩家的命运真如浮萍一般,可是,为了衣食无忧的尊荣生活,是否非得牺牲一切性格和原则而去忍让奉承乃至虚伪狠毒呢? 盛老太太也默然了,抚着明兰细柔如鸦羽的松散鬟髻。其实余老夫人后来曾亲过府道谢,直夸明兰急人所急,乃性情中人,颇有侠义之风,还说嫣然这辈子有这么个姐妹也算有福;她也知道此事并无大碍,只是想磨一磨明兰的性子,免得将来太锐利了容易自伤。 既然明兰已经认罪受罚,且改造态度良好,盛老太太便解除了消息封锁政策: 嫣然的婚事千回百转。余阁老素有痰症,那日大闹后吐出一口夹杂浓痰的淤血,倒因祸得福舒开了经络,康复后的余阁老迅速投入工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为嫣然订了一门新亲事,是他旧年故交之家,婚事说好不好(和华兰比),说坏不坏(和嫁给顾二比)。 亲家远在云南大理,当地的名门段氏不知第几个嫡孙,比嫣然大了许多岁,据说人品很好,至今未能说上合心意的亲事是因为有腿疾(小时候摔断过腿),因此不能入仕。 这次余阁老是铁了心了,下手狠准快,直接叫儿子送银子过来置办嫁妆,再有啰嗦半句他就开宗祠把儿子逐出家门,明兰起程出发那一天,余家刚刚和段家过了定礼。 “……也好。”明兰努力往好处想,“就算不能出仕,也能行医经商置产,许多事能做呢!对嫣然姐姐好才是最要紧的。”想着嫣然总算逃离陷阱,明兰又高兴起来,拍着手道:“这下子宁远侯又得四处寻亲家了,京城媒婆生意不错呀!” “不用寻了。”盛老太太沉沉道,“余大人将嫣然的妹子许过去了,等及了笄便过门。” 明兰呆住了,直觉万分愤慨,恨不能握着拳头到外头去跑两圈,或狠狠咒两句老天,过了半响,她一阵眩晕恶心,遂转过头,抱过一个空盂盆子继续呕吐。 一路往南,车辘滚滚,八月末的北方空气温爽,蓝天高阔,明兰的晕车十分顽固,始终相伴相随,为了给明兰解闷,又或许是出了门后大家都心情放松了,房妈妈开始给明兰讲古:“姑娘呀,你也别怪老太太罚你,她是为了你好,女人这一辈子要活的好,门道可大了。” 趁老太太在另一辆马车歇息,房妈妈坐在车里照看明兰,一边给明兰捋平毯子,拍软枕垫,一边絮絮叨叨。 房妈妈理论能力欠佳,但胜在几十年来耳闻目睹的实例案件充沛,按她的经验,女人这一辈子的好坏,不过是一命二运三本事,三者只要占其二,便可一生顺遂。 拿余老夫人来说,她早年出生于山东大儒之家,父母温厚,家规严谨,这命是很好的;后来许的夫婿余阁老是父亲的得意门生,余阁老于贫寒之时受恩师赏识且嫁女给他,便十分感激,与余老夫人一生恩爱,便是后来仕途顺遂青云直上之后,也不改夫妻情义,与妻子一心一意同至白头,余老夫人这运也是极好的。 如此,余老夫人便是搏斗能力为零也无所谓了;可以说,余老夫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也不需要耍心机使手腕,温室花朵般的幸运儿。呃,也就是因为这样,她压不住嫣然她后妈,有时候还需要余阁老亲自出马教训儿媳。 “哎——没本事又如何?架不住人家生的好嫁的更好呀!”房妈妈十分嗟叹。 明兰听入神了,这比说书还好听。 “看来投胎很要紧呀!若是爹妈好,便事成了一大半了!”明兰由衷感慨,余老夫人的爹妈挑女婿的本事着实不错。谁知房妈妈不甚赞同:“那也不见得,嫣然姑娘生下没多久就没了娘,爹又是个狠心的,可她有余阁老和老夫人护着,但凡自己有些本事,将来也能立起家业来,就怕……她随了余老夫人呀!” “是吗?”明兰拒绝苍白无力的理论,要求事实说明。 房妈妈很爽快的把自己捧出来说,说起来还不无得意。 她生在一个贫苦潦倒的农户,父亲重病缠身,七岁之前没吃过一顿饱饭,母亲无奈之下把她卖给了人伢子,后卖进勇毅侯府,她的命实在不怎么样。 但是她进侯府之后,勤快老实,很快被选到侯府小姐身边做丫鬟,然后凭着自己好学不倦,写字算账绣花理家等本事一一精通,一心一意伺候主子绝无二心,最后荣升为徐大小姐身边一等大丫鬟。后来跟着陪嫁入盛府后,被老太太做主嫁给了一个管事,夫妻双双脱籍自去谋生,后来儿孙满堂,家业殷实,一个儿子考了秀才开了个私塾,一个儿子开了好几家店铺,还有一个置办田产当起了小地主。 “妈妈运气不错呀!果然是好人有好报。”明兰越听越精神。 |
虚阁网(Xuges.com)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