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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所以,她什么都不会说。

  “那就听你的。”宇文邕柔声道,示意让下人都退了下去。

  凉薄的月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在光滑的地面投下如镂空般的影子,从香炉中徐徐升起的缕缕青烟,如同美女纤细的手指,不甘寂寞地抚摩着触手可及的一切。

  房间只剩下了他和她,还有在一旁熟的孩子。

  “你,你也该去休息了。”长恭感到这样的气氛

  有些古怪。

  他似没听到般脱下靴子上了床榻,躺在她的身旁。她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墙边一缩,

  “你,你想做什么?我,我才刚生完孩子……”

  他轻轻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虽然我很想要你,可也没猴急到这个地步,我只是想这样趟一会儿,不行吗?”

  说完,他侧过身,不由分说的搂住了她,将她的脸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她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牢牢按住,只得被迫保持这个姿势。在一片寂静中,她听到他的心跳有种隐隐的压迫感,像延伸不可遏止的海潮,从望不到顶的搞出倾泻而下,落入不见底的深渊,激起振聋的回响。

  “长恭,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他微颤的声音伴随着那强有力的心跳,一波又一波地传入她的耳里,就像潮水一样,无法阻挡。

  她轻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孩子忽然哭了起来。他这才放开了她,起身将孩子抱起来,笨手笨脚地哄着,但那孩子却哭得越发厉害了。

  “你把孩子给我,他可能是饿了。”长恭心疼地接过孩子,刚想给孩子喂奶,忽然想起了什么,面露愠色地抬头看了那不识相的男人一眼,“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

  宇文邕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怕什么?又不是没有看过,在月牙糊的时候,你是早被我看光……”

  “你给我出去!”她有羞又恼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愉快地笑了起来,“好了,喂完孩子就该早些休息吧。那些下人都在门外伺候着,有什么事要吩咐就叫他们一声。”

  说完,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开房间。

  长恭这才轻轻得舒了一口气。看着怀里的孩子,不由得喜忧参半。喜的是孩子终于平安出生了,忧的是有了孩子恐怕就更难离开这个牢笼了。

  给孩子喂饱哄睡之后,在混乱的情绪中,她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她隐约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有人在低声问她,

  “长恭,你现在还想不想离开这里?”

  “长恭,你现在还想不想离开这里?”

  她想点点头,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想说话,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人似乎坐在了她的身边,手指轻轻掠过了她的发丝,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就好象……那个人……

  “漠北……没有那么遥远/我来接你的时候,六七天就能到了。你看湖畔的燕子,岁岁朝北迁徙,年年春天都能飞回故乡。长恭,你在这里飞得太久太远,让我带你回家吧。”

  她醒不过来,可是字字句句都听在了耳里,甚至‖还听到了自己泪水从眼角滑落的声音。

  “再忍耐一阵子,长恭,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

  那声音渐渐离自己远去,她想伸手挽留,却什么也做不了。

  长安城的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宫里已经办完了小皇子的满月酒宴。

  由于刚刚下了雪,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天空中的明月在深蓝色天幕的村拖下,散发出清冷的光辉,银光流泻,照得海角澄澈,天涯皎皎。

  紫檀宫内,火炉里的火苗暖暖地燃烧着,一股淡淡的白梅熏香在房间里弥漫。

  长恭斜倚在床榻上,神色温柔地逗着孩子,孩子咿咿呀呀地叫着,显然很是高兴。宇文邕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安宁。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长恭的脸上,不由得笑了笑,“长恭,你脸上有花钿。”

  “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怎么可能会去贴那些花钿?

  他笑着指了指瓷枕上的折枝梅花花纹,长恭立刻明白过来是瓷枕上刻画的花纹因睡久了印在她的脸上,看上去像花钿。

  “倒是种特别的花钿呢。”他伸手想去摸她的脸,谁知她却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灼了一下,一惊一颤一退,快如疾雁。

  一种微微的苦涩感在他的胸腔蔓延开来。其实他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当年在月牙湖边,不顾一切的带走她……不再等待那么久,那么结果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可是,时间和机会对每个人都公平得残忍,逝去的无法再回来,错过的就只能成为遗憾。对与他来说,遗憾的期限就是永无止境的永远。

  “你……”她似乎在犹豫着,慢慢开了口,“我听到宫女们在议论,你是不是准备攻打齐国了?”

  要是在平日,他可能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但黑暗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变得困倦而松懈,就好象一个自己已恹恹沉睡,另一个自己还在面对自己的灵魂。

  “是,我很快会再攻打齐国,之后还要平突厥、定江南,统一整个天下。”他的眼眸在黑暗中灼灼闪光,犹如夜幕中最明亮的北极星。

  她的脸色一暗,不再说话。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

  他蓦地站起身,“不过不要以为你可以逃得掉,我到哪里都会带着你。”说完,他飞快地走出房门。他的脚步渐行渐远,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昏黄的烛火将幽然的班驳投影在那一面绘着海景的屏风上,跃动间竟仿若潮汐隐现,凝神听来,却只闻屋外雪花簌簌轻落。

  长恭听了很久很久,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木易,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木易只是淡淡看得着她,“娘娘,想离开这里吗?”

  她的心里一惊,“你说什么?”

  他脸上的疤痕在烛光下看起来更加多了几分狰狞,“娘娘,我是受人之托要带你离开这里。”

  “什么人?”

  “突厥公主。”

  “什么!”长恭惊得差点跳了起来,“突厥公主?”

  “嗯,确切地说,她是我的雇主。我既然收了钱,就要带你离开这里。”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长恭忙不迭地抢过来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

  “长恭,这个疤面男人是来救你的!”

  见到这几个狗爬般的丑字,长恭更是大惊,这不是小铁的字吗?什么时候她成了突厥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蓦地又想到了什么,低声道:“她怎么会知道我没死?她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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