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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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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毕竟那个女人怀的孩子是长恭的孩子……皇上……” “皇上的爱是很自私的,娘娘。”和士开笑了笑,“除了高长恭以外,他谁也不爱、谁也不在乎。只怕不需要我们动手,皇上都会忍不住要亲手杀了那个女人呢。” “但就算长恭怀疑皇上,似乎还是难以和皇上决裂啊。” “那只是前奏。娘娘,您忘了吗,牢狱里现在还有一个高孝琬。” “这才更难办,我们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事,还将高孝琬购买枫树的契约弄到手改成了买兵器的契约,可皇上为了长恭,就这么拖着,我看皇上明显想放他一马。”皇后露出了担忧之色。 “那也未必。”和士开望向窗外,长空不知何时降下极密的丝雨,幄幕般地迷浊了世人的双眼。 “皇上已派人去查了此事,并拿到了那张契约,再加上之前搜出来的舍利和兵器,恐怕有九成相信高孝琬有谋反之意了。至于剩下的那一成不信,完全是因为高长恭。在皇上的潜意识里,毫无疑问是想杀了高孝琬的,但他深知这会给高长恭带来多大的打击,所以强迫自己硬是留下了这一成不信。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他的杀机。” “皇上素来性情冷酷,杀人不眨眼,别说是九成了,若是换了别人,即便是只有一成,皇上也不会放过他们。现在他能为长恭做到这样,不知是不是一种悲哀。”皇后弯腰将棋子弹入了沟洞中,“要是这样的话,我们的目的就达不到了。高长恭何时才能和皇上反目成仇?”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阵快意,等不及看她的夫君受尽折磨的样子。 “快了,皇上那仅剩的一成不信很快就会消失。” “消失?”皇后惊讶地转过了头,“你已经有好办法了吗?可是士开,长恭现在好像已经去找朱刚了。那时你实在应该杀了朱刚,如果让长恭找到朱刚的话……我们可没有几天时间了。” “我可是一直等着高长恭离开邺城,那样我的计划就能确保实施了。” 他向窗外伸出手,绵绵冰凉的丝雨滑过他修长的手指,泱泱落下。几缕残存的雨水掠过他皓白的手腕,银丝般滑落。 然而,他嘴角的笑意却显得有些冷然…… “你放心,我还有一张王牌未出,高孝琬他死定了。” 三天后的一个黄昏。 暮色下,半垂于天际的落日正展露出漫天殷霞,呈现着赤红的色彩。 昭阳殿里,高湛正斜倚在软榻上,左手撑于头侧,好似正专注于某部书籍。那双茶色眼眸不时流露出异光,薄唇微抿,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美丽。 在一旁随侍的王戈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从正午到现在,皇上手上的这卷书几乎都没有被翻动过,看来皇上一定在神游太虚了。如果没有猜错,多半是在担心兰陵王吧。他只觉得自己实在太过迟钝,这么久以来,怎么就一直没有察觉出皇上对兰陵王的异样情愫呢?如果不是因为看到皇上在兰陵王生日那天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也许还没有想到这点……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殿外,朝他笑了笑,原来是和大人……王戈忙开口道:“皇上,和大人正在殿外求见。” 高湛似乎回过了神,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和士开一进来就开门见山道:“皇上,臣想请您见一个人。” 高湛疑惑地挑了挑眉,“什么人?” 和士开挑唇一笑,朝着殿外说了一声:“进来吧。”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位年轻的妇人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盈盈一拜,轻声道:“罪妇崔澜参见皇上。” 高湛有些惊讶,“士开,你要朕见的人就是她吗?” “正是她。”和士开望了一眼崔澜,“河间王妃,你不是有话要对皇上说吗?” “是,和大人。”崔澜一脸平静地开口道,“皇上,罪妇有一事要亲自禀告,这件事和罪妇的夫君有关。” “哦?”高湛的下颌微微一扬,“王妃,若是替你夫君求情的话就不必说了。” “不,皇上,”崔澜蓦地抬起头来,“罪妇亲眼所见,王爷天天悬挂陛下画像,夜夜对其大哭,就是为了诅咒陛下早死!” 高栈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你可看清楚了?” 崔澜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可即使垂眸,也掩藏不住此刻她眼波中掀起的波澜。只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她又重新抬起了头,坚定地继续道:“皇上,罪妇绝对没有看错。还有,王爷他还经常拿个草人射箭泄愤,私下里他和罪妇说过,那个草人就是陛下。对于购买兵器一事,罪妇虽然不清楚,但那次去南方,他的确花了很大一笔钱……” 高湛茶色的眼眸里酝着怒意,化成阴鸷的深茶色。他垂着眼睛俯视王妃,宛如睥睨天下的王者,容不得对方一丝隐瞒。 “你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皇上,难道罪妇赌上全家的性命,只是为了说一句谎言,那不是太荒谬了吗?罪妇可以对天发誓,若有虚假之言,定死无葬身之地。”崔澜说完就紧紧咬住了下唇,苍白的唇上很快就出现了几颗小血珠。 高湛忽然抬头,眼神急剧变幻,最后冷笑起来,清亮的声音缓缓压深,带着刺骨的寒意问道:“河间王妃,你身为河间王的妻子,为何非但不帮他隐瞒,反而要出卖他?” “皇上,罪妇深知王爷死罪难逃,可孩子是无辜的,求皇上看在罪妇将实情相告的份上,饶我们的孩子一命。求皇上网开一面……”说着,崔澜接连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皇上,”和士开也上前一步,“按我大齐律法,谋逆之罪是要族诛的。但念在河间王妃大义灭亲的份上,就请皇上饶恕了他们的性命,将他们贬为平民就是。” 他的话音刚落,崔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两人极快地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皇上,如今连河间王妃都承认了,再加上之前的证据,人证物证确凿,还是请皇上早日给河间王定罪吧。” 高湛没有说话,深幽冷谧的眼瞳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闪着森冷的光芒。因为长恭的缘故,他内心深处隐藏了一丝不信,但……眼前的种种,就快要摧毁这最后的一丝不信…… “而且皇上,据臣所知河间王夫妇的关系一向甚好,若不是河间王真有反意,又有哪一个女子会来诬陷自己的丈夫呢?”和士开趁机火上添油。 “够了!”高湛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慢慢开口,声音里有不容反抗的冷漠,眼中隐隐有寒冰在流淌,“立刻将高孝琬带到这里,朕要——亲自审他。” 高孝琬被带到昭阳殿时,心里也有些疑惑,自从入狱之后,皇上就一直将他晾在那里,为什么今天会忽然审他?难道长恭回来了? 今日的昭阳殿透出了一种奇怪的气氛,似乎被浓重的黑暗所包围,仿佛一只蛰伏着的野兽,无时无刻不透露出危险的杀气。当他看到和士开时,心里更是涌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臣高孝琬参见皇上。”他也不下跪,只是行了个平常的礼。 和士开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河间王,恐怕现在你该自称罪臣才对吧?” “和士开你这狗贼,本王根本没有任何罪,又何来”罪臣“之称!”孝琬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又侧过了头去。 “高孝琬,你居然还敢说自己没罪?”高湛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本来情绪已经极其恶劣了,再看他如此傲慢的态度,心里更是恼怒。已经过去十六天了,长恭还没回来,看来那张契约确实是证据…… 高孝琬的罪非治不可,不过他会记住自己的话,留住高孝琬的命。 “皇上,臣绝对没有谋反之意!”孝琬毫无惧意地朗朗有声道,“若是臣要反,在晋阳之时早就反了!” “大胆!”和士开打断了他的话,“如今证据确凿,由不得你不承认!” 孝琬忍不住怒道:“你这奸佞小人也有资格和本王说话吗?你是什么东西,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是你这西域贱胡在背后捣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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