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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慕容枫安静的坐着,双腿还是没有知觉,她靠在石桌上,渐渐有了睡意。

  一声声炮响,把慕容枫一下子吵醒,才发觉自己在正阳宫的院子一角的亭子里石凳上靠着石桌睡到了天亮。这炮声大概是司马锐登基的礼炮,他如今做了皇上,也许他从一开始就计划着做皇上吧,只是自己没有发现,既然他否论了他与自己是有感情的,那么,他哪一刻是真的呢?还是从来没有真过?

  回到冷宫,看到一夜未睡的春柳一脸的倦容,见到她回来,是满脸的喜色,笑了笑,说:“我倦了,春柳,反正没有人打扰我们,不如,我们关上门好好睡一觉,如何?”

  “小姐,您吓死春柳啦。”春柳带着哭泣之声说。

  “没事,只是没办法通知你,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不要担心。不过,我还真是乏了,先睡会再说吧。”慕容枫不提被责罚的事,春柳呆在冷宫,一定是不知道的,何必说了让她伤心,不如不说,反正罚也罚过了,跪也跪完了,再提,何用。

  司马锐的登基仪式隆重而顺利,并没有因为时间上的仓促有任何方面的逊色,热闹的仪式后面是漠然的疲惫。司马锐实在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是真的不喜欢这种为了政治需要用尽心机的不堪。而且,父王并不知道要由自己代替他做皇上的事,今天的礼炮声是瞒他不过,自然是让父王又伤心了一场。

  因为司马明朗的反对,孟婉露并没有在登基大典上露面,而是静静的呆在了合意苑,因为已经退位的皇上住在正阳宫,平阳宫住着老太后娘娘和吴妃娘娘,所以司马锐和孟婉露暂时住在合意苑,等登基过一段时间再说。

  (88)

  但是这样,孟老太太却是相当的不满意,她觉得她的孙女孟婉露应该出现在登基大典上,成为一个威风的新皇后娘娘。如此结果,她自然是不肯接受,虽然不能在登基大典上发火,可当司马锐回到合意苑的时候,她却是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司马锐刚刚一进门,孟老太太立刻就相当不满的说:“锐儿,你怎么可以让婉露一个人呆在合意苑,而不让她在登基大典上露面?”

  “这是先皇的遗训,朕也不可以违抗。”司马锐相当的疲惫,整整一天的时间,差点没整个人僵硬掉,真是最不讨好的工作,谁设计出皇上这么一个位置,统领着天下众生,看似风光,实则最是无趣,为天下众生操心,独独不能自由自在的做自己。

  孟老太太不满的说:“少拿父王说话,父王当时只是说的气话,你竟然还当了真。”

  司马锐冷冷的说:“姑姑,如今朕是皇上,麻烦你以后说话尊重点,你虽是朕的姑姑,但在朕面前,也只是一个需要向朕施礼的臣子而已,开口你闭口你的,成何体统,若是被人听到了,只怕会说婉露仗着祖母的权势,得不到人心,别说做什么皇后,就是想在皇宫里呆下去,也难保平安。”

  “你,”孟老太太想要发火,又强咽回去,努力平静自己说,“皇上是不是要对婉露好一些,听婉露说,皇上根本不愿意和她有肌肤之亲,甚至假装和她亲近就会难受,那皇上以前是如何宠着慕容枫那个小丫头片子的,那个时候皇上不是恨不得天天寸步不离,哪里来得不舒服?如今到是怎么啦?”

  “孟老夫人!”司马锐心头正是烦闷,想要休息,碰上这么难缠的一个所谓皇亲国戚,真真是恼火,“你以后少在朕跟前摆什么长辈的架子,如果你以后想见婉露,可以来这,或者让婉露回去看你,但是,若是你再这个模样,朕立刻就让人哄你出去!小德子,送客,朕乏了,想要歇会,不许任何人再来打扰朕。”

  小德子立刻答应,看了看孟老夫人,小声说:“孟老太太,您还是先回去吧,这两日皇上身体疲乏,您还是莫惹他不开心的好。或者,您去找——”他顿了一下,心想,如何称呼孟婉露?如今司马锐已经是皇上,自然不能称孟婉露为太子妃,可也不能称为皇后娘娘,因为还没有册封她为皇后,称呼什么好吗?称呼孟妃,孟老太太一定不高兴,这一考虑,就不知如何说下去了。只得僵硬的笑了笑,心里头暗自怪自己多嘴。

  孟老太太很是不满的瞪了司马锐一眼,司马锐看也不看她,转身就走,只留个冷冷的后影。

  小德子尴尬的看了看孟老太太,也立刻跟着司马锐离开了,他现在是司马锐的贴身太监,皇上到哪他自然是要伺候到哪。

  “皇上,如今奴才要如何称呼您的妃子?”小德子赔着小心,轻声轻语的问。

  司马锐回头看了小德子一眼,“什么如何称呼?”

  “奴才是说孟老太太的孙女。”小德子赔着笑,心如鼓敲的小心翼翼的问。

  “叫她孟妃就可以,如今皇后还没有确定就是她——对啦,你们原来是如何称呼那个慕容枫的?”司马锐突然一转话题,问。

  小德子一愣,心中暗自叫惨,嘀咕着:千万别说错话,要不老太后娘娘非得一刀宰了自己不可,可是,若是在司马锐面前说错话,皇上保准立刻送他去西天。“称呼,称呼四太子妃。”

  这话说完,小德子的头上竟然冒出汗来,人也僵硬起来,有时候,知道的东西太多,实在不是好事,人还是少知道些事情平安些。

  司马锐微皱了一下眉头,“你觉得这个孟妃好,还是那个慕容枫好?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四太子妃,如今且称呼她为慕容妃吧。”

  小德子真想一下子变成聋子,或者哑巴。“这,这,奴才可说不好,两个皇妃都好,都好。”那汗就如雨滴落下来。

  “你怎么吓成这个模样?”司马锐有些奇怪,看着小德子,想了想,“你去把慕容枫叫来,就说朕找她有事。”

  小德子如同得了赦免般,一溜烟的走开,直奔那冷清的冷宫去。

  到了那,小德子吓了一跳,真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青石砌筑成的围墙,干净的找不到一点点杂草和青苔,干净的好象刚刚砌完。墙外一周的土中栽种着些漂亮的绿色植物,不知何处移来的,大概是刚刚种上不久,但已经有了鲜活的生命力,绿色的,并不茂密却郁郁葱葱,瞧着甚是好看。大门也重新刷了颜色,涂成了深红色,上面挂着一个横匾,三个漂亮的字体“敏枫居”,红底黑字,如同凤飞云间,跃跃似动。

  小德子揉了揉眼睛,真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走错了地方,这儿是那个杂草丛生枯生盘地的冷宫吗?不过几日,怎么可以变成如此模样?真是——难道忘了宫中的路要如何走了吗?还是?

  他敲了敲门,听得里面有人用清脆柔和的声音问:“哪位?”然后有一个人打开了门。

  是春柳,虽略有些消瘦,但看起来精神还好,看到小德子,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德公公,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您不是侍候皇上的吗?”

  “噢,是皇上让我来请慕容妃前去合意苑,说是有事。”小德子趁此机会往院里看了看,眼睛凝固成一点。

  他视线所及之处,是干净的石子路,石砌的柱子和房间外观,干净的让人眼睛十分的舒服。慕容枫正坐在一张石桌前看书,粗布的衣裳,天然的容颜,优雅沉静的气质,淡淡的让人见之忘俗。

  听见春柳的话,慕容枫抬起了头,有些许消瘦,让小德子眼睛微微一热,急急的低下了头。慕容枫看到是小德子,心中叹了口气,那个可恶的司马锐又想起什么事了,如此时候找她,定不是什么好事,怕是有要不是挨骂就是挨罚。“德公公,有事吗?”

  “见过慕容妃,”小德子恭敬的说,“是皇上,他说找您有事,请您去一趟合意苑,软轿就停在门口,您请吧。”

  “好的。”慕容枫应了一声,冲春柳笑笑,说,“没事,你先准备晚饭,我去去就回。”

  春柳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帮小姐,不知四太子出了什么事,今早丽妃娘娘来的时候,只是劝她们主仆二人想开,有时候,有些事和表面上看到的不一样,一定有原因,司马锐如此,怕是和慕容青良刚刚惹下大祸有关,毕竟伤到了司马锐的父亲,而且还差点引起国中大乱,自然恼火,或许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些。

  可是,四太子为什么如此,慕容老爷做的事情和小姐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小姐计划的,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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