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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魏大人犹豫一下,说:“臣有一好友,家中有一女,性格贤淑,温柔,论相像,到与四太子妃有几分相似,与太后提起,太后瞧着也好,让为臣带来给四太子您瞧一瞧。”

  司马锐回头瞧了瞧魏大人,轻哼了一声,“就是一模一样,又能如何?”

  “这——”魏大人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只得轻唤一声,“孟姑娘,进来见见四太子。”

  白敏先是好奇的很,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妙龄的女子,看模样也不过十六、七岁,长得眉清目秀,举止温柔娴静,看着到是十分的可亲。对四太子恭身施礼,轻声曼语说:“孟婉露见过四太子。”

  司马锐冷冷的表情,淡淡的语气,连眼皮也未动一下,只是说了声,“瞧着没觉得有何处像,哪里来的回哪去吧。枫儿虽然好脾气,若是回来见我身边多了新人,只怕会生气。”

  “四太子,孟婉露已经由父母许给了您,太后也恩准,如果撵回去,怕是不妥。”魏大人犹豫的说。

  司马锐依然不急不躁的说:“你去回了我祖母,说,若是她再逼我,便没如此好的耐性,这姑娘,是他父母许的,太后准的,与我何干,没有我司马锐点头,任谁不行。”

  魏大人低头不语。

  孟婉露跪在地上,轻声而坚决的说:“四太子,婉露此生生是四太子的人,死是四太子的鬼,在这府里做牛做马都可,若是撵了回去,您到不如直接赐婉露死了的好。”

  司马锐把目光移回到桌面的纸上,淡淡的说:“烟玉,给我撵出去,她想生想死,随她。”

  那孟婉露一愣,突然起身,竟然一头撞向桌子,登时额头上见了血,司马锐未曾提防,桌上摆了杯水,桌子被猛的一撞,杯子歪在桌上,杯中的水泼了出来,溅在了纸上,立时晕开,司马锐只觉得眼前一黑,慕容枫的面貌突然间消失,只落得一张纸上墨迹斑斑。

  “滚!——”司马锐一声厉斥。

  白敏突然泪流出来,不知为何,好象仅仅只是为了司马锐那一刻的无助,仿佛仅有的一点希望也瞬间消失,而悲至无助。

  (55)

  白敏真的很想上前安抚一下这个司马锐,感觉上这是一个她非常熟悉的人,但是,她走上前,手也只是穿过了他的身体,无法接触到他,无法给他具体的安慰,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挫败感。

  是不是那个枫儿也正是这样?也许她也在旁边,但是她也只能无助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受伤却无能为力。司马锐的心该是如何的痛,枫儿不知生死,其实如今生的可能性已经太小了,几乎可以说没有生还的可能,他却还活着,眼睁睁看着所爱的人死掉,那种无助,岂是语言可以形容!

  “王保,陪我去思过苑,我想去瞧瞧二太子和刘氏。”司马锐很用心的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纸,上面的墨迹已经晕的不能认,仿佛慕容枫离去的模样,只剩下那一双眼中浓得化不开的不舍。

  烟玉和春柳把撞伤的孟婉露搀了出去,额上的血一直在流,府里有太医,可能自行处理。春柳很是不喜欢这个人,还说和小姐长得有几分相似,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这人哪里及得上小姐,哪怕是一丝一毫,就算是同样的五官,也不可能有小姐的感觉,更何况也只是一个看起来长得不错,五官周正的女子而已。

  魏大人的心怦怦乱跳,一声不敢吭。原想着用这个法子可以帮得到刘妃,毕竟刘妃也是红玉的婆母,更何况还有司马强,原本是掌握着边关重权,如今却被关在思过苑,如果没有女婿坐镇,只怕是边关要出些乱子,那乌蒙国岂肯一直屈于大兴王朝之下?

  红玉说,“父亲,去找一个模样和慕容枫有几分相似的女子送去四太子府,或许还可以避得过此时,毕竟还有芸慧妹妹在,女儿到是无事,只怕是您的女婿难保。”

  所以,他才去找了找,凑巧好友的女儿正待字闺中,他就刻意向太后推荐,太后一句话,“你去问问锐儿可同意,若他同意,就送去,惹是他不同意,就不要招惹他。”

  冒着欺君的罪,说是太后已经同意,偏巧孟婉露也是个性子烈的,如今弄出这样一出,真不知要如何收场。思忖着,只得偷偷溜了出去,至于那孟家女子,想来四太子府里的人也不会为难,只是这媒已经做了,到是要如何向孟家人交待?

  白敏不知什么是思过苑,谁又是司马强和刘氏,心中好奇,不由自主的跟在了后面。

  说来真是奇怪,这皇宫自己肯定是没有来过,但不知为什么,有些地方竟然还瞧着眼熟,尤其是过一小院外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心中突然涌起一阵笛声,悠扬的笛声、安静的秋夜、温和的笑容一一闪过,到让她一阵茫然。

  耳听得司马锐一声轻叹:“皇叔院里的桂花竟然还开得如此美丽,不知皇叔现在如何?如若他知道了枫儿失踪的事,怕是不会比我少伤心,假若他知道是我亲眼看着枫儿从我面前消失的,怕是——”说着,面上显出苦笑,自己何尝不想外出寻找慕容枫,但祖母让丽妃下了药,纵然是一身的武功也只能叹声无奈。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事实,马儿负伤而奔,根本不会选择道路,纵然宫里城墙高筑,也拦它不住,而且到了宫外十里处的悬崖,从上面摔落,下面是汹涌的大河,人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甚至会是死不见尸。枫儿根本不可能有生存下不的希望。

  心已死,结果真的不重要了,枫儿永远都活在他身边,纵然枫儿已死,自己何尝不是只剩下一个躯壳。

  思过苑,草长树矮,一派萧瑟。

  司马强立于堂前,比起前几日,竟是憔悴到不堪,面色暗灰,胡须乱,发也乱,一派无所谓的模样。

  司马锐微笑而立,那笑容淡而悲哀,丽妃的药真是厉害,才走了这些路,还是搭的马车,竟然就已经头晕眼花,胸口发闷。“二哥如今到是修得身养得性了。”

  司马强听声音回头,看到了司马锐,这是关进思过苑后他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的一个,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慕容枫如何了?”

  司马锐到是微微一愣,继而一笑,淡淡的语气,说:“你想她能如何?”

  司马强愣了愣,心中一直怕的答案还是出来了,其实那马儿那般狂奔而出,结果应该在哪一刻就已经有了。

  白敏微皱了一下眉头,‘慕容枫!’,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原来枫儿的全名叫慕容枫,为何这个潦倒的男人也知道她的名字?

  “我知你痛,你又怎知我也痛!”司马强沉沉的说,“如今,是我母亲,亲手送走了慕容姑娘,我天天面对着我母亲,同样重要的两个人,如何恨?”

  司马锐冷冷一笑,“司马强,是不是搞错了,枫儿何时成了你最重要的人!如果重要,你何必要用刀子压在她脖子上!”

  司马强眼望着前方,树叶在风中动,秋日的寂寥无从掩饰,他苦苦一笑,好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司马锐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他却突然安静的说:“你只以为只有你会爱她吗?——我也曾以为除了红玉我不会再爱别人,但我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十分的舒服,那种感觉是红玉不曾给过我的。红玉是个成熟内敛,心思缜密的人,有她在,可以帮我应付许多的事情,虽然当时娶她,有我和母亲在利益方面的权衡,但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女人,我虽然不可能爱她至深,但也不会辜负于她。而慕容枫,她干净、单纯、优雅而恬静,给我的感觉就是想让我保护她,让她不受任何的伤害。——是的,当时是我用刀子压在她脖子上,但如果我能早知母亲会做出那等事情来,我到宁愿刀架在我母亲的脖子上。其实伤她不如伤我,可是——母亲在我面前,为了保护她,我只能选择你们最在乎的慕容姑娘,而且我也会保证慕容姑娘在我手中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司马锐静静的看着司马强,如今,慕容枫已不知魂归何处,生还已经根本没有希望,他连和司马强生气的心都没有。只是没有想到,司马强竟然也喜欢着慕容枫。

  司马强苦笑一下,“我也早知,宫里的马都是千匹万匹里挑出来的,且是负了伤,那样狂奔,人,恐怕只在颠簸中就会丧命,就算救得回来,也会头部受伤,轻则意识混乱,重则丧命。只但愿她走得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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