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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杨岳不自在地挣开他,有礼问道:“叔,您是有什么事吧?”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爹现下是在扬州吧?”丐叔问道。

  怎么也没想到话题一下子扯到爹爹身上,杨岳不明何意,点了点头道:“是,他腿不好,所以留在扬州谢家。”

  “你们出来这么久,你爹爹该担心了吧。你们呀,要替老人家想想,别光顾着自己在外头玩,时常也得给他写写信,报报平安。”丐叔瞥他脸上神情,“瞧,我一看就知晓,你们出来了这么久,连一封信都没写过吧?”

  “……因为平日也常出公差,爹爹一直都比较放心,所以没有中途写信的习惯。”杨岳解释道。

  “所以我说你们还是孩子,一点都不懂事,完全没有考虑过父母的心境。”丐叔开始教训他,“儿行千里母担忧,知道么?如今两浙这么乱,倭寇满地窜,你来了这么久,至少应该写信给他老人家报个平安吧。”

  杨岳想想觉得他说的对,遂点头道:“嗯,那我回去写信报平安。”

  “这就对了。”丐叔很是满意,停了片刻,接着又道,“你看,今夏得了我这么一个叔,又得了沈夫人一个姨,是不是一桩喜事?”

  “……是啊。”杨岳被他绕来绕去,头都有点晕,只得干脆道,“叔,有事您能直说么?咱们别绕了行么?”

  “行,那我就直说了。”丐叔踌躇片刻,“这个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爹爹杨程万是今夏的师父,对吧?所以他就如同今夏的爹爹一般,对吧?……”

  杨岳费劲地看着他。

  “所以今夏的喜事,你是不是该向你爹爹提一句?”丐叔分外诚恳地看着他。

  “什么喜事?”杨岳脑子还没转过来。

  “你这孩子,我不是刚刚才和你说过,她得了我这个叔,又得了一个姨,不是喜事是什么!你难道不应该向你爹爹提一下。”丐叔继续循循善诱。

  杨岳应承道:“行,我提一下就是了。”

  丐叔很是满意,交代最后一桩要紧事情:“提沈夫人的时候,记得说,她是福建泉州人,娘家姓林。”

  “这也要说?”

  “当然要说!你不说明白,你爹爹肯定会一个人胡思乱想:她叔是什么人、她姨又是什么人,得知根知底才行。你不能让你爹爹费这个神,明白么?”

  “明白了。”杨岳大概把前后整理了下,“您的意思就是说,让我写封信给我爹爹报平安,然后记得告诉他今夏有了叔有了姨,还得说沈夫人娘家是福建泉州府的林家,对吧。”

  “对对对,就是这事。”丐叔抹抹汗,摇头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脑子太慢,这么点事,费我半天劲,说了一脑门子汗。”

  自己还听了一脑门子汗呢,杨岳无奈地看着丐叔,暗叹口气,这么简单一桩事,能被他说得这样九拐十八弯的,也真是够难为他的了。

  ***

  到了晚间,杨岳把今夏叫到灶间来给自己烧火,顺便把日里丐叔要他做的事复述了一遍。

  “他特地要你写信给头儿?并且要提福建泉州林家……”今夏拿着烧火棍,一边心不在焉地往灶膛里头捅,一边思量着,“上回我姨说在京城里有故人与头儿性命相似,也就是说,他们也在猜测头儿就是那个故人,所以要你写信试探。这倒是跟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就是不明白,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他为何要绕那么大个弯子。”杨岳不解。

  “你莫忘了,沈夫人是经历过大变故的人,她一直都忌讳让别人知晓她的身份。”今夏道,“我叔爱屋及乌,凡是涉及她的事,肯定会小心些。”

  “那我可就写信了。对了,上官堂主的事儿提不提?”

  “提一句吧,就说她的伤已经好了。我看她已经勉强能走动了,再恢复几日,估摸就能好利索……对了,乌骨鸡炖好了没有?”

  “好了,这鸡不能炖太久,不然肉就全散了。”

  今夏火也不烧了,跳起来就去盛鸡汤:“我先盛一碗给陆大人送过去。”

  “你不烧火,我这这边怎么办?”

  “我马上把谢家哥哥给你叫来,他闲着也是闲着。”

  今夏盛好鸡汤,放在托盘上,抬脚就往外头走。

  “夏爷!”杨岳唤住她。

  她停步回头:“干嘛?”

  “你矜持点,行不行!”杨岳笑道,“好歹是个姑娘家。”

  “知道了,我尽量!”

  ***

  端着鸡汤进了陆绎的屋子,今夏一进门就赶紧招呼道:“快来喝鸡汤,里面还放了黄芪和党参,补中益气,托毒生肌,对伤口愈合再好不过。”

  陆绎起身笑道:“你煮的?”

  “我看着大杨煮的。”今夏嘻嘻笑道,把鸡汤放到他面前,“慢点喝,仔细烫着。”

  陆绎并不急着喝,慢慢用汤匙一下一下搅动着,目光只看着今夏,却又不说话。

  “怎么了?”今夏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脏了么?刚才在灶间帮着大杨烧火,是不是蹭上煤灰了?”

  “我替你擦。”

  说着,陆绎便举袖在她面上擦拭,动作轻柔之极,怕弄疼了她,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擦,似带着无限眷恋。

  今夏觉察出古怪,摁住他的手,诧异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绎勉力一笑,翻手反将她的手包入掌中,岔开话题道,“你知晓么,我在岑港的时候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你了。”

  听闻他梦见自己,今夏果然很感兴趣,欢喜道:“梦见我在做什么?”

  陆绎用手在与桌面齐平的地方比划了下,微微笑道:“你才这么高,束着双髻,在大街上一蹦一跳地领着我往前走。”

  “然后呢?”今夏催促他快说。

  “你走到一户人家门前,门口蹲着两只石狮子,口含石珠。你就爬上去,用手去拨弄那球,玩得起劲得很。”

  今夏大笑:“这事我只和你说过一次,原来你还记着。我小时候长什么模样?看着讨喜么?是不是特别招人疼?”

  “和现下差不多,是挺招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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