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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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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的脸上的笑意微微黯下,道:“我父亲还在,母亲……”她没说下去,低头拭了拭眼睛。 我看着她神色,就明白她也过得不好。 玉莹告诉我,长安被乱军攻入,她举家逃走避祸。兵荒马乱之中,她的母亲和弟弟都被流寇杀死了。她跟着父亲辗转流落,直到闻得天子定都雍州才回来。魏傕恢复了玉莹父亲大行令的官职,玉莹也嫁给了魏傕的部将许充,如今才算安定下来。 听她叙述完毕,我欷歔难免。不过,这样的故事到处都是,听得太多,最爱哭的人也会变得麻木。 我轻轻叹息,只能安慰地抚抚玉莹的手:“逝者已矣,你得以平安,夫人亦可瞑目。” 玉莹颔首,抬头看我:“阿嫤,你那时……”她话才出口又顿住,目中带着些愧怯的询问。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摇头:“玉莹,过去就不必再提了。” 玉莹眼底微微泛光,少顷,深吸口气笑道:“是呢,过去便过去了。阿嫤现在可好了,听说你嫁给了魏丞相的大公子呢。” 我点点头。 “大公子待你如何?”玉莹的脸上满是好奇和羡慕,“听说是丞相指名要你做儿妇呢!阿嫤你可真厉害,要知道雍都不知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给大公子!” 她还像从前那样喜欢打听各种各样的事,不过,她很技巧地避开了我曾嫁去莱阳的经历。几年不短不长,能将最不通事的童女磨成言辞婉转的少妇。 转移开话题以后,玉莹明显兴奋了许多,拉着我说了好些话。 “阿嫤,你以前在长安见过大公子么?”玉莹问我。 “不曾。”我摇头。 “我见过。”玉莹嘻嘻一笑,道,“你可还记得,先帝曾选拔贵胄少年编入羽林?” 见我露出诧色,她有些得意:“阿嫤,你当年随太后出入宫禁,没见过那些少年羽林郎么?大公子那时就是其中之一。” “是么?”这倒是让我觉得好奇,因为从来没人跟我说过。 “我可是亲眼见过的。”玉莹道,“我还知道那时大公子喜欢谁……” 我的目光定住。 像是觉察到自己失言,玉莹脸色一变,抬手掩口。 “哦?”我一派平和,莞尔问道,“谁?” 玉莹神色尴尬,不好意思地笑笑:“阿嫤,我若说出来,你可勿往心中去。”说罢,她咬咬嘴唇,低声在我耳边道:“是徐蘋姊姊。那时我随母亲入宫宴饮,徐姊姊曾央我将一方帻巾带给大公子。” 我一愣,想起几日前觐见时,徐后那双静静注视的眼睛。 §第7章 往事 我没有为玉莹的“失言”生气。不过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的确吃惊。 魏郯今年二十五岁,这些年里面,他一直未娶,我也从没有听说过他纳有妾侍。我曾觉得困惑,却不知道他与徐后的过往。 我的思绪铺陈开来。 这都是因为徐后么?魏郯一心喜欢徐蘋,徐蘋却嫁给了天子,于是他肝肠寸断心如死灰以致孤身多年,最后破罐破摔,娶了我这个二婚之妇? 我努力回忆婚礼时的样子,魏郯喝了许多酒,醉得甚至没有行房。第二天,他面色如常,对我说话的样子也就比路人熟那么一点点……蛛丝马迹,现在想起来似乎都很耐人寻味。 最重要的是,对于徐后这个旧情人,魏郯怎么看? 当夜,我拥着锦衾躺在榻上,眼睛望着窗口摇曳的树影,有些出神。 其实,我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等了我许多年最后却不要我的人。 他是我曾经的未婚夫,叫裴潜。 当世人们对美男子的界定,首要的就是肤若凝脂眼神温润,整个人看起来要像一尊白玉那样赏心悦目。 这些条件,无论是我的前任夫君还是现任夫君,全都不沾边。 但裴潜就是这样的人。 他三岁识文,七岁能诗,十二岁时已经凭着出色的外貌和一张雄辩之口蛮声长安。人们提起太史家的裴郎,脸上就是风雅之色。 我的父亲和裴太史是好友,两家多有往来。我五岁那年的花朝节,两家聚宴,我看到裴潜的总角上簪了花,觉得喜欢,就伸手去扯。裴潜被我整得狼狈不堪,大人们却哈哈地笑,母亲抱着我对裴母开玩笑说,阿嫤这么喜欢令郎,不若就让令郎做我家女婿吧。 一句打趣,两家人却听着来了兴致,宴上一合计,比我大六岁的裴潜就成了我的未婚夫。 我对这个因玩笑而来的未婚夫着实喜欢得很,因为他的脾气很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懂得很多,还会带我捉促织。我从五岁那年起,就学会“阿潜阿潜”地跟在他后面,让他带自己去玩。 成名早有好处,他十七岁就及冠,得了字,叫季渊。从此以后,别人都称他“季渊公子。” 只有我,还叫他“阿潜”,无论人前人后,阿潜是我一个人的。 裴潜名冠京华,钦慕他的人数不胜数。许多人为这个嫉妒我,就连玉莹她们那些玩在一起的贵女,也曾经私底下讨论,说觉得我和裴潜不配。 事实上,也的确看起来有那么一些不配。 当裴潜开始风华绝代纵横长安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总角的女童,站在他身旁连肩头都不到。虽然我后来癸水到了,模样长开了许多,但站在身姿俊逸的裴潜身旁时,我仍然像个小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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