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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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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侍婢过来把我搀起,我眼观鼻鼻观心,缓缓迈步,身上的璎珞环佩撞击出清脆的叮叮声。 傧者引导她们隔案对坐,摄衽洗漱之后,赞者唱起祝词,二人分食盘中的肉,又饮下各自半边匏瓜中的酒。苦味伴着酒气弥漫在口腔,我的眉头皱也不皱,用力咽了下去。 “同牢合卺,甘苦不避。”赞者微笑地说。 整个过程,我一直保持着一个长安高门女子应有的风范,坐姿无可挑剔,没有抬眼。 正如二兄从前说的,装模作样是我的天性。 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我坐在榻上,真真正正地与魏郯独处一室。 外面吵闹的军士和伶人似乎都被逐走了,变得悄无声息。我身上琳琅的首饰和衣物都除去,脸上的盛妆也洗褪,身上只穿着轻薄的寝衣。我看到魏郯的脚朝我迈来,阴影覆下,未几,我的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抬起。 烛光点点,在他的脸后烂漫汇聚。魏郯看着我,那双眼睛幽深如夜,像一头兽安静地打量着它刚捕获的猎物。 “傅嫤。”他开口了,声音低而缓慢,“司徒傅寔之女,听说你父兄押往刑场之时,你披麻戴孝,一路丧歌相送,世人皆以为孝烈。” 他背书一样,罢了,唇角的阴影弯了弯:“我记错否?” 我的目光定在他的唇边。 “不错。”我平静地微笑。 其实,我的心里有些扫兴,甚至感到被惹恼了。这些年来,我少有喜事,本着得过且过之心,二婚都已经不计较了,他还提这些做什么? 下巴上的手松开,魏郯在我的身旁坐下来。我听到他长长地呼吸一口气,躺倒在了榻上。 我忍不住回头,视线相触,忽然,他手臂一伸,我须臾已经被他按在了身下。 “将军……”那身体坚硬而沉重,我被压得难受,想把他推开。 “该唤夫君……”他手臂很有力,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 那幽暗的眼底近在咫尺,我几乎能看清自己映在其中的脸,心忽然没有预兆地跳了起来。 他的脸和身体沉沉压下,我不由地紧紧闭上眼睛。 脑海如同绷紧的弦,我听说过这会很痛,严重的第二天都不能下地…… 胡思乱想着,我等了会,却发现四周已然一片寂静。 咦? 我愣了愣,睁开眼睛。 身上,魏郯仍瘫在我身上,脸却歪在一旁,平稳的呼吸中满是酒味。 这人已经睡得香甜。 §第2章 离营 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了。 身旁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没有。我拉开被褥,下地的时候,脚碰到榻旁的铜盆,发出响动。 立刻有侍婢从帐外走进来。 “夫人醒了,夫人起身更衣吧。”她们向我行礼,当看到我身上的底衣,不约而同地怔了一下。 我知道她们想什么,我的底衣很整齐。衣带上的结还是昨夜绑的花式——昨晚这新房里什么也没发生。 “将军何在?”我向她们问道。 一名侍婢答道,“将军早起就去了营中,恐怕要夜里才回来。” 我望了望漆屏边上那个放盔甲的木架,空空如也。 “如此。”片刻,我若无其事地说,站起身,让她们服侍穿衣。 忽然记得自己十岁出头的时候,有一回,父亲的好友光禄勋周勃嫁女,我的乳母去看了回来,从嫁妆到门上的结彩絮絮叨叨地数落了一个月。她骄傲地对我说,我们家女君要是出嫁,长安城中恐怕只有公主下降才能相比。 昨夜,我的新舅氏魏傕正在东边的胶郡忙着收拾苟延残喘的董匡,未曾出席他儿子的婚礼。 没有六礼,没有母家送嫁,没有舅姑到场受拜,甚至第二日醒来夫君已经不在身边。这个二婚如此简陋,若乳母知道,不知道会怎样难过。 不过好在她已经去了,不用为这些烦恼。 当然,我不恨魏氏,因为这婚事我并非不情愿。对于我来说,自从十四岁那年在大街上看着某人迎娶新妇,嫁谁都已经没了所谓。好合好合,能让日子好过些便是一桩好婚姻,不是么? 我没有等到晚上才见魏郯,因为他午时就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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