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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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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英听了,脸色难看起来,手里攥着剪刀,转了个身往,床上坐着去了。 “前一阵子去杭州,我答应你去打听那个何乃之……”锦绣装做不知情,走到锦英身边坐下来:“他舅舅私吞了纪家三万两银子,那银子存在他的茶叶店里,我把他的茶叶店挤垮了。他是为了一个女人和人家大打出手,那女人叫佳娘,被他养在杭州……”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说的,跟我想的差不多。” 锦英转过头来,略显得意。 “锦英?” “我还知道你也喜欢乃之,你要他的茶叶店是因为他心里有我,你恼羞成怒了。” 锦绣愣了,一时间不知道怎样解释。 “锦绣,你长得是像我的,可是你毕竟不是我。乃之喜欢的是养在深闺的女人,不是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昨日我看见姐夫,觉得论人品长相他都是说的过去的。既然嫁了人,你就不老实守妇道好了,又何苦再挂念乃之呢?”锦英拉起锦绣的手劝慰,“我们这一路已经走的很辛苦了,钱财是身外之物,我们并不在意。你想要尽管拿去,但乃之心里有的只是我。只求你放我们一马……” “啪。” 锦绣攥着拳,噙了泪,嘴唇直哆嗦,突然冲着锦英大吼:“你是谁啊?” 声音清脆响亮,锦英捂着脸,睁大了眼睛。 “你是谁啊?你是怎么了?”锦绣泪流满面,“我贪恋钱财?我程锦绣这些年不分黑天白夜的奔走生意倒是为了谁?我若不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你哪来的锦衣玉食胭脂水粉?我半生所得都留在程家供你吃喝,供你们享用,我出嫁可带走了几分?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何时不守妇道?你打听打听那何乃之又是个什么东西!是,我曾经以为何乃之是个好人,可我现在更知道他让我恶心。程锦英你比我漂亮,比我年轻,比我单纯……我从来不介意,我几年大好时光都给了生意我从未介意过。可现在,我后悔了。你让我后悔了。我与你同一个娘生,同一个爹养。别人怎样想我我都不在乎,可我亲妹妹不能这么想我。你不是我妹妹……” 锦英闭着眼睛,咬着嘴唇,捂着耳朵,回过头去不理锦绣。 乔五正在外面等着,看见锦绣满脸泪水,也不敢问。看见她跑出来,就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一路跟到前院,马车都已经收拾好,招娣拿了个包袱给他,他三哥也在,他才知道纪家出了大事情。 程津南来送行,看见锦绣满脸泪水自然问个缘由。 父女窃窃私语,程津南听得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咬牙切齿的骂了句:“小蹄子,我打断她的腿!”说着就要动手,锦绣把他拉回来,又说了几句。程津南皱着眉应了。 父女两个互相道了别,锦绣上了马车,乔五也赶紧过去,抓起马鞭正要抽,锦绣又探出来交待道:“就跟外面的人说是起水痘了,不能出门,也不能进人。找张妈妈看着。晚上也守上人,别让外人进去。这是说的过去的。” 程津南阴着脸答应:“我自然懂。你不要挂心了,好好在纪家呆着,有事情稍个信回来。别委屈自己。” 锦绣听了眼睛湿润,想起了许多事情,眼下只是点点头,说了声“哎”。 程家大门拉开,两架马车奔跑出去,急匆匆赶往济南。 23.生离死别(上) 院子里人数不少,却已经不是往日的端药端水人来人往。由乔大主持着,早已将纪老爷买水沐浴,更换新衣,静躺着等命。 丁眷们还有几个大夫都静静的垂手站立着或是脸色悲切,或是面无表情。只圈椅摆在院子里,太夫人坐在上面,和身后的个老嬷嬷起拨着念珠诵佛经。 锦绣两夜没有合过眼,又是哭又是悲又是长途跋涉,眼睛红着,头发乱着,嗓子哑着。回纪家看到景象,无数处悲痛又次引发,忍不住垂泪。纪家里的人不知道程家变故,只道是为纪老爷伤痛,无人不觉得锦绣孝顺。纷纷上来劝是:总是病那么多年,熬到现在,也能是喜。 锦绣边被劝着,边由婆子扶着来到屋外头。瑞峥就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倚靠着栏杆,仰头望着呆呆的出神。锦绣慢慢走到他面前,又站好会儿他才发觉。 “瑞容和瑞棋在里头。”他双眼眯着,有些疑惑从里面流露出来。 “进去吗?” “没有。” “怎么?” “我不知道。”罢,他把目光从锦绣身上移走,又继续望上看去,仿佛是企图在那里找到些答案。 锦绣很想蹲下来些什么,可又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阵哭泣声传来,瑞容满脸泪水,被丫头搀着从屋里走出来。瑞棋跟在后面,出门看见锦绣头就钻进怀里,小声哽咽。锦绣忍不住也落泪,抱着瑞棋好阵劝。瑞容哭岔气儿,被扶着坐在板凳上直喘。 一片悲悲戚戚的景象。 接着乔大就从屋里面出来问少奶奶回来么。锦绣连忙放开瑞棋,进去看。 屋子里暗的像是地窖样,丝太阳光透进来,照的尘灰团团乱窜。 纪老爷躺在屋子的暗处,身上盖着棉被,只伸只手出来。本来就白,现在更白,手指瘦的像干草般。前几走的时候,他还是个老小孩,拿着拐杖仍来扔去的发脾气,今日再见,却已经是奄奄息。 “爹。” “是锦绣么?”他的舌头已经老的不管用,声音从他嗓子眼里发出来,听着黏黏糊糊的。 “是,爹。” 纪老爷又静会儿,才颤巍巍的开口道:“……锦绣,……是纪家的贵人啊,们家的贵人。帮们家么多,只想最后在求样事情,盼着答应,就能合眼。” “爹,您说。” “瑞容啊。三个孩子里头,最疼是瑞容,最放纵的也是瑞容。瑞容像她娘当年一个样,善良的紧,也单纯的紧。……嫁洪秀才,是一生最不好过的事情……吃不饱穿不暖,洪秀才看着啊,那模样怎么着也不是个争气的人啊……怎么就那么倔。如今生了孩子,也回不了头了。她那儿子东怀,虽是姓洪,但毕竟是有咱们纪家一半的血,也承咱家的辈分。……将来不管有什么变故,可请拉着娘俩一把。锦绣啊……” 锦绣头:“爹放心。只要锦绣穿的起绸缎,就不让瑞容母子穿布衣;只要锦绣吃的起白面米饭,就不让瑞容母子吃粗食糙粮。” 眼角的泪掺着浊物溢出来,湿润纵横在他苍白老脸上的皱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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