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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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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相公,明明正要好着,怎么就突然跑走了。许多天不见,叫人家想死呢。” 他咧嘴笑着,朝女人的腰上掐了一把:“走了这些天,可有没有唱一些相思的曲子来解闷?” 另一个女人推他:“还说呢,天天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不想,直想你的好。就差把琴拨烂,把嗓子唱哑!” 招娣正站在门廊前,看着他们几个人推推攘攘进了花厅,心里直忐忑。她知道这少爷自小就是这副德性,但那总是没成家的时候。如今他也不怕锦绣心里不舒坦?匆匆给花厅里上完了点心,就赶忙跑进书房来看锦绣。 只见两个大书架中间,她正埋头苦算,算盘打得啪啪响。对外面的吵闹丝毫不理。 招娣舒了一口气,悄悄退出来。知道锦绣忙起来又会忘了吃饭,便悄悄去厨房包了些大馅饺子。只等她什么时候忙完了想起来饿,就赶紧下水一煮,捞了就能吃。 这日瑞峥请了几个朋友来家里打马吊牌,六七个人,下了马车稀稀拉拉地进了院子,那里面就有那日穿月华裙的女人,最后面还有何乃之。 锦绣从书房的窗户里头看见他的时候,他正跟一个女人说话。锦绣不禁多看了那女人两眼,衣着风流,却模样端正,比其他的显得要娴静一些。 一伙人在旁边栽了竹子的凉亭里开了台,坐好了,就响起了丝竹管乐声和打牌的话语声。何乃之没有摸牌,只是一个人摇着扇子来回溜达,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 招娣给她们上了茶水点心,没敢抬头看一眼,稍作思量,就来锦绣这里了。 “少奶奶,咱家店里头施工的师傅说柜台样子打好了,少奶奶可抽空去看看。” 锦绣心里事情多,嘴上只哼了声。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日和徐奉说的是简单,可从运河上找个立足之地是那么容易的吗?纪家已经成了这般样子,养着的人都是混饭吃的,真正能用得着的人脉是少之又少。尤其是在临清。若是临清那边没了船,叫她怎么往北方运东西?想来想去,想了几个人,都靠不住。抬头看看窗外,那些人物声音又吵得她烦乱,倒不如出去走走。 “叫乔五备车,咱们这就走吧。” “哎。”招娣几乎是很欢快地答应的。 锦绣收拾好了,与招娣出来,走到院子里只是跟何乃之点了点头,没有理会其他人。 “你去哪?”声音慵懒散漫。 锦绣回头,看见纪瑞峥倚在亭廊柱子上冲她笑眯眯的:“女人家出门,哪有不跟相公说一声的?” 几个坐着的女人看看锦绣又看看纪瑞峥,便回过头去彼此悄声说笑了几句。 “不要惹她了,她生意上事情多,你还这样。”何乃之扯了瑞峥一把,瑞峥又笑眯眯地坐了下去,身子晃荡荡的,仿佛是吃了些酒。 锦绣听了那些话正不知道该回什么呢,何乃之给她解围,让她心存感激。向众人告辞,她上了马车,瑞峥的话还远远地传过来:“我想吃玫瑰饼,城西有个饭馆很不错,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些……配粽子最好……” 看过了店面,验过了柜台,安置铺面样子。 等锦绣下午再回家的时候,他们的牌局还没有散,那兴致似乎要一直闹到天亮。一回家,瑞峥就问她要玫瑰饼。 “厨子要现做,招娣在等着了。” “家里有人做粽子了么?端午节了。” “你想让我去给你包粽子吗?”锦绣眯起眼,问道。 瑞峥笑笑:“这么凶?没见过不管家务还理直气壮的老婆。” “你大概也没见过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女人。”锦绣凤眼一挑,“纪瑞峥,你娶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不懂风月,不通情调,只会打算盘数银子,还要让人指指点点。你娶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你认命吧。”锦绣伸手推开书房的门,“我早就认命了。” 书房的门在他面前重重地合上。门风扇在他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笑渐渐冷了下来。过了会儿,他倒又笑了。 锦绣倚在门上,长喘一口气,接着就回到书桌前,想那船只水运的事情。还没走到书桌前,就听见后脚有人打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来。 “我忙得很,你不要来惹我!” “是啊……那我出去了。” 听着声音不对,锦绣急忙回头,就看见何乃之站在门口斯斯文文地笑。锦绣一阵尴尬:“真是……我不是说你。” “我知道。”何乃之并不介意,依旧笑着拨弄着扇子走进来,“他是无心的。平日里放荡惯了,你还得容忍着才行。” 她任劳任怨,还得容忍他?锦绣冷哼一声,没说话。 他径直走到那书桌前,无意地扫到她案头放着的纸张,拿起来看。 锦绣心里一颤。 这些天何乃之介绍了许多棉布商人与她认识,在绵绸上面,他们不算是生意伙伴,也不能算是敌人。但是茶叶上面,她的事情是不能让他知道的,暗地里还擒着他一招呢。 “临清的水路?”他皱着眉头。 “是啊,那么大宗的布匹,总是要走水路才合算。”锦绣走过来,急忙把剩下的东西敛一敛扔进抽屉里,“可惜,没有找到合适的船主。” “临清的船,自然是要找朱伽因的,北边有名的船王。我们的茶叶北上就是找的他。” 锦绣冷笑一声:“我知道他。若不是他那般不待见我,我怎么会不去找他?” “他不待见你?这中间还有缘故?”何乃之颇有兴趣地在椅子上坐下来。 “我和他本不认识,只是彼此听闻。程锦绣手段狠辣是出了名的,难道你不曾听说过吗?”锦绣打趣。 “不曾。我不信传闻,只信眼前。”何乃之摇摇头,眼睛里透着温柔。 锦绣脸上微微发烫,别过脸去,又说道:“他是信的。要我我也信,真正菩萨一样的女人,有哪个会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这朱伽因又是个顶顶讨厌女人在外面跑的人,说女人就应当干净如水不趟这浑浊世事的。我这样的,实在不能称是女人。所以,有几次在济南的酒席上本是要见面的,却因我在他就不来。” “他是个怪人。你别往心里去。” “往心里去?我才不管他怎样想我呢。”她撇撇嘴,“只是觉得本来有这么多买卖要用上的人,这么不给面子,我心里还真是觉得吃亏。跟他做生意,应该很有意思才是。” 难得锦绣这样想,何乃之听了跟着她笑起来。 “那个人,你要愿意热络上,也不是不可能。你要愿意,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锦绣眼睛一亮:“那敢情好,说来听听。” “朱伽因喜好风流人士,你去找他,不如瑞峥去找他。他最爱唐寅的画,叫瑞峥再卷一幅画去找他,不怕他不见。” 锦绣本是情趣盎然的,一听这个脸色就变了。她“哼”了一声,说道:“我可请不动他纪公子。何况,我去哪里给他弄一幅唐寅?” 何乃之哈哈笑:“哪里弄?这玩意儿瑞峥最多啊,你搜搜这书房,保你能搜出不少好东西来。” “是吗?” 锦绣听他这样一说,眼里瞄着书房,心里不禁开始打起小算盘。 天色见黑,有个小丫头进来上了灯,两个人又坐着说了会儿话,喝了两口茶,就听见外面说要散了。 锦绣站起来送他,被他一把按下。他的手心微微地发凉,碰着她的手背又很快地抽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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