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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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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今朝,他还信她。那么,至少在今朝,就学一学古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哪怕明日,天塌了,地颓了,山倾了,爱竭了,那也已是明日的事。到了明日,她都能冷静对付。可是,今朝,暂且就这样吧。 刘陵一直说她,总是冷静的看世事,学不会放纵。其实,放纵也有放纵的好处。 所以,今朝,她忽然很想,在这个男人身边,放纵一回。 刘彻对阿娇忽如其来的热情怔了一怔,然而这总是好的,他扯开了阿娇的衣裳,带着欲火的锐眸望到阿娇眸子最深处。 无论如何,朕总是不容旁人伤害你的。 他在心中慢慢道。 元鼎六年末,皇帝传下旨意,废皇三子刘闳广陵王封号,禁于北宫,终生不得复出长安。 忽如其来的旨意,震惊了未央建章二宫,邢轻娥更是哭的死去活来,绝望问道,“闳儿并无做过错事。陛下为何如此严惩?” 一个皇子,终生禁于宫苑之中,便等于,他这一生,就此结束。 接下圣旨,刘闳倒是很平静,只淡淡道,“我是否可以求见父皇一面?” 他说的时候语气极淡,陛下的无情,未央宫里每一个人都见识过,王婕妤,卫皇后,李婕妤死前,都曾求见过陛下,陛下却未曾念及枕边情缘半分。而他一个半分不受宠的皇子,并不敢抱什么希望。 因此,当他看见刘彻出现在北宫之时,愕然了片刻,才相信不是在做梦。 “因为你是朕的儿子,”刘彻望着他,慢慢道,“所以,朕来见你这一面。也希望,可以解你一些疑惑。” 他沉默了片刻,问道,“栾子已经被刘陌斩杀,父皇是如何发现儿臣的破绽的?“ “朕并没有发现什么。”刘彻淡淡道,“只是,朕觉得,旦儿若要行巫蛊之事,如何会让那方士知了形迹?而朕不信朕的娇娇会行此事。所以,未央宫中,只有你和你的母妃有此嫌疑。” 而元鼎四年,皇三子刘闳出面,杖毙了那个在陈阿娇药中偷做了手脚的小内侍后,刘彻便惊觉,这个被自己忽视多年的三子,渐渐也到了有自己心思的年龄。 于是,他在刘闳身边,安排下一个眼线。 “朕只是着张汤拿了你所有的贴身奴婢,杖责逼问,还未满十杖。他们便全召了“其实,皇家子弟,互相构陷。本是常事。朕年少时,亦曾逼的长兄退无可退。朕膝下子嗣稀薄。只得四子,其中有三个成材。朕已经很欣慰了。” “但,”刘彻望着刘闳,森然道,“你行事锋芒毕露。心中格局又太小,只着眼于私仇,并不是可托大业的好人选。所以,朕不得不,放弃你。” 刘闳怔了一怔,随即疯狂大笑,“好,好。” 他慢慢道,“人说父皇行事英明果决。儿臣在这未央宫看了多年,却觉得父皇惑于陈皇后女色,也未必有多么了不起。到今日方知。父皇毕竟是父皇,看的就是比我们这些儿臣清楚。” “只是。”他笑地极痛快。皇有没有想过,儿臣身在这未央宫中。虽然可以布置下绯霜殿的巫蛊,却又如何寻得那栾子同谋?” 他用力喘了口气,只觉得今生已经落到了这般境地,便是死了,也要拖下刘据来垫底。只是说完了之后却又立刻后悔,留得刘据在,就仿如一只毒蛇,随时都可能再咬上刘陌一口。而若连刘据都倒了,这世上,便真的,无人再威胁到刘陌了。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刘彻慢慢笑了一声,转过头去,萧瑟道,“朕知道,朕知道朕的次子,一直恨着朕地长子。朕知道,据儿身边有一个宁澈,意图不轨。可是,那又如何?” “太子已经是太子了,若还斗不过据儿,那是他自己无能。到最后,做上龙座的,还不是我刘氏血脉?”刘闳怔了半响,方缓缓垂下头去,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本来以为,我已经看透父皇的无情了。到如今才知道,父皇的无情,还是超出我地想象。 “只是,”他缓缓勾起唇角,笑纹诡异,“能够冷眼看着你的一双儿子相斗的父皇,当真有父皇以为的那么爱长门殿的那个女人么?” 从皇帝踏进清宁殿至今,刘闳终于看见刘彻的面色微微变了一下,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平静。 “身为帝王,”刘彻淡淡道,“江山与感情,本来就,分的很开的。” 刘闳跪在地上,眼见地他的父亲头也不回的踏出了清宁殿,那一刹那,泪水终于漫上了脸颊,只一瞬,就狼狈地看不清了。他不顾一切的吼道,“父皇,你还记得我地娘亲,在清凉殿盼你至死地王婕妤么?你还记得我的养母,等了你那么多年地邢轻娥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 如何不轻弹?未到伤心处。 可若真的落泪了,那便说明,那伤心,真的真的,已经到了极处。那样的泪水,让他看不清,听了他的话的刘彻,离去的脚步,到底有没有,一顿。刘闳拘于北宫后,陛下下旨,皇四子与盖长公主前巫蛊事,系皇三子刘闳构陷,今既查明,无罪开释。 然皇四子刘旦,早年受封燕王,如今既年岁已长,即日起,去国就藩。盖长公主刘嫣重归绯霜殿。 然而经过了宗人府的一番磨难,燕王刘旦的心气已经被磨平。重见天日后,见了父皇抚慰,当场就落下泪来。 去国前夕,在绯霜殿里,刘旦对同胞姐姐刘嫣道,“弟弟明日既去国就藩,还请姐姐善自珍重。未央宫如今已名正言顺是皇后娘娘的天下。陈皇后又独蒙圣宠,姐姐还是安分些,莫要让弟弟在外面担心。” 刘嫣扬眉怒道,“你忘了母妃是如何死的么?” 她凄然道,“母妃就在那里,自缢身亡。你身为母妃唯一的儿子,怎么还没有我一个女子有血性?” “可是单凭血性,行么?”刘旦无奈道。“此次我们进出宗人府一趟,姐姐还没有看明白,什么皇子公主,在父皇眼中,都不值一提。” “而且,”他的眼神茫然,“母妃身死,我们该怨的,到底是谁?” 刘嫣也渐渐茫然了,她想起如今随母居于长门殿的千般宠爱在一身的悦宁公主刘初,暗暗捺下心中的怨意。 明明,都一样是父皇的子女,为什么到最后,待遇却天差地别? 一四二: 此消彼长徒奈何 元鼎六年的风波渐渐过去,年末,西羌平,刘彻设下护羌校尉一职,至此,将西羌牢牢掌在大汉掌中,此后百余年,再无变故。 国事虽俱都顺手,杨得意却渐渐觉得,最近,宣室殿里的帝王,越来越暴躁易怒。 他隐隐知道,帝王的情绪波动,都跟长门殿里的皇后娘娘有关。 自元鼎六年巫蛊之变后,刘彻与陈阿娇,渐渐恢复到久远前的相敬如宾的状况,面上虽都和和气气,骨子里却泛着一层坚冰。 而皇帝,对此无能为力。 于是愈加恼怒。 而他杨得意,对此也一筹莫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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