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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是么?”刘陌淡淡一笑,道,“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上官小姐还是先上来吧。”

  上官灵无奈,只得道,“如此,便多谢太子盛意了。”其时男女之防并不严重,上官灵登了车,暗暗思忖刘陌的用意,她与太子并无交情,又不过是一面之缘,并不信刘陌会多在意自己。既已说明处境,按理,他就不该再坚持。

  “上官姑娘,”果然,刘陌看着窗外,淡淡问道,“我听说,那日在临汾,我娘亲回父皇的信之时,在一边伺候磨墨的正是姑娘。姑娘可知道我的娘亲写的是什么?”

  上官灵怔了怔,嫣然道,“太子殿下若是想知道,为何不亲自去问陈娘娘?”

  刘陌沉默了片刻。

  若是能问娘亲,他又何须在此问上官灵?

  “若是陈娘娘愿意告诉殿下,自然会说。”上官灵慧黠悠然道,“若是娘娘不愿,灵儿纵是看到了,又岂好告诉殿下?”

  宝蓝色的马车调转回头,又来到了街口。车夫四望一周,不见上官灵,怔了一怔。上官灵从车窗中瞥见,微笑道,“哎呀,想来今天姐姐气消的快,已来接我了。太子殿下,灵儿告辞。”

  一三零:借得利刃能杀人

  刘陌略颔首,有些好笑,随口问道,“姑娘与令姐来城南,是…?”

  “家嫂身子不好,”上官灵欠身行礼,“前些日子来吴家的春生医馆求了副药。今日特来致谢。姐姐与我闲来无聊,便陪嫂嫂前来,却不料吴大夫前些日子去了,败兴而归。姐姐脾气不好,灵儿可能言语有所得罪,这才如此。让太子殿下见笑了。“吴大夫去世了?”刘陌讶然道。

  “是呢。”上官灵有些惊异,虽然吴春生是长安城知名的大夫,终究只是平民,如何入了太子刘陌的眼?

  刹那间,刘陌想起了密报上,李非小妾数次造访吴春生之事。吴春生此时身亡,是巧合,抑或是,人为?

  刘陌快速思虑着,道,“既然有人来接小姐,我便不多事了。”转身吩咐成烈,“速回博望殿。”

  上官灵点点头,又行了一礼,下了车,远远的向自家马车走去。那边,上官云不见了妹妹,有些担忧。此时见了上官灵,方为心安,怒道,“你到哪里去了?”往她来处看,呢青色的马车正转了头,急速奔驰。前座上的男子青衣服饰,乍一眼看过去有些眼熟,上官云想了片刻,才记起正是太子刘陌身边内侍,刹那间,脸色乍青乍白。

  这一切,刘陌都没有注意。他很快赶回博望殿。调来廷尉令张汤,问道,“城南吴家大夫吴春生骤亡一事,可有疑点?”

  张汤拱手行礼,有些讶异。“殿下身为储君,怎么会对吴春生的死有兴趣?”

  刘陌闭了闭眼,道。“张大人,此事虽然不起眼。对我关系却不小。还请大人详告实情。”

  “从表面上看,并无疑点。”刘陌既然如此说,张汤便不再相问,想了想道,“实情还要调下面卷宗来看才能了解。”

  太子调看卷宗。不是不可以,只是走了明面,便不免为宣室殿里的陛下所知。

  当然,从刘陌找到张汤开始,此事便不免让刘彻知道。

  吴春生是在两日前去世的,家人报的是骤亡。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地,那一日,家人唤他起床,就没了气息。

  刘陌蹙了蹙眉。道,“我想亲自见一见他的贴身小厮。”

  吴春生的贴身小厮,名叫冬叶。此时被唤到廷尉府。脸色虽苍白,倒也还算镇静。

  “大人说地那一日。”冬叶并不知道刘陌的身份。但料能坐在廷尉府内堂上首,必不是一般人。他想了想道。“是有一位贵夫人来访,但是是与先生密谈,我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啊,对了,”他忽然想到,“那位夫人走后,先生倒感叹了一句,这位夫人倒痴心。第二此那个夫人来,说了些话,先生便思虑了好些天。”

  李非地小妾痴心?刘陌冷笑了一声,听起来,其中多半是有玄虚的。只是不好参透,论到医,自师公走后,长安城内,又有谁及的上娘亲?若想以医对付娘亲,不是太班门弄斧了些?或者,李芷看他如今住在博望殿,娘亲不能如对早早般时时看顾,所以欲要对付他?他的思绪如在云雾中,看不清方向。总觉得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被忽略,困于局中。

  “那吴先生在生时,”他以手叩着桌案,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别举动?”

  “唔,”冬叶回想片刻,道,“前些日子上官夫人来访,吴先生说得了个名方,开给了上官夫人。今日上官夫人携二位小姐来谢,却不料先生已经去了。”

  “成烈,”刘陌转身吩咐,“去上官桀家将那方子取来。”

  成烈应了一声,自去了。

  太子近身内侍前来,上官夫人不敢推拒,只是面色尴尬,誊了张方子交给成烈。

  刘陌看到那张方子,不免一怔。他虽不学医,但娘亲师公都是当今医术名家,勉强也懂一些,看了便隐隐知道这方子地功效。

  “李芷。”刘陌吐出这个名字,牙齿咬的咯咯响。成烈心惊胆战,只觉顷刻间,这位素来温和的太子殿下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寒气来。还未说话,刘陌却一挥袖,负手走了。

  “太子殿下,”成烈已从上官夫人口中得知此药方乃是避孕之用。上官夫人已为郎中令育有三子,年前又育有一女,身子虚弱,不宜再生产。便向吴春生求得此方。

  成烈见太子殿下如此模样,前后联想,渐渐悟出一些,变色道,“我们是否去御医署看看?”

  他们如今虽已知机,御驾回京却已近半个月。这半个月,陛下俱是宿在陈娘娘处。

  若是……,纵然惩治了李芷,如今这棘手情况,当真不知如何处理的好。

  “不。”出乎意料,刘陌摇了摇头,渐渐沉静下来。抬眉道,“父皇遣来宣我的内侍,想必已经快到了。”

  刘陌听宣到宣室殿的时候,刘彻刚刚处理完政事,坐在殿上,神情莫测的看着自己的长子片刻,方问道,“今日太子召张汤,所为何事?”

  刘陌是国之储君,无法管制其父皇的后宫,所以此事到最后,还是要交给刘彻定夺。刘陌根本就没打算自己查,事涉娘亲,他想,他的这个爹爹应当也不会手软吧。毕竟,娘亲是他最爱重的女子。

  而他,虽是这个人的儿子,若是查地太深,倒是有可能被君父猜忌。

  这,便是皇族的悲哀。父子不能至亲。

  “儿臣今日在外遇见上官家地姐妹,偶然得知她们地嫂子最近从一大夫处得到一张方子,而那位大夫却于前几日亡故。”他并不打算让刘彻知道自己派人盯着李芷家人的一举一动,便只好假托上官姐妹。

  “那张方子,儿臣却认得。是娘亲亲自开来服用地,并未外传。儿臣便知事情不对,这才寻张汤来问那大夫之事。”

  刘彻怔了一怔。事涉阿娇,而他记得。阿娇这几年唯一服用的药是……

  他的面上闪过一道煞气,猛然起身,怒唤道,“杨得意。”

  一边地杨得意连忙躬身道,“奴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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