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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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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身后有人唤道。九岁的男孩身着皇子服饰,膝下衣襟却见了些泥泞,一瘸一瘸的走上亭来,脸色发白。 “闳儿怎么了?”刑箬心中一紧,连忙迎上去。向着刘闳身后的内侍曲离怒斥道,“你们是怎么照顾皇三子的。” “不怪他。”刘闳道,“是我要去骑射场骑马,才摔了下来。” 他瞥见李芷,忍痛欲行礼,道,“参见婕妤娘娘。” “别,”李芷连忙笑道,“皇三子既然有伤,就不必了。”她看了看,道,“好在没有大碍。” 刑箬一阵心疼,训道,“你是皇子,骑术过的去就可以了。何必太痴迷,才有今天。” “好。”刘闳最是孝顺养母,顺着她的话头应道,“我以后不骑了就是。” “其实,”他轻轻抱怨道,“也许真是擅长什么才最不提防什么吧。我平日里骑术最好不过,连太子殿下都不及的。这才大意了,让那马给掀了下来。”李芷闻言一怔,静静的,若有所思。 “不说了。回承华殿。母妃为你擦药。”刑箬言道,回首嫣然,“李姐姐。那我便先走了。” “小心些。”李芷点首示意,待她们走远了。方吩咐闻心道,“你晚上唤射月过来,我有消息,让她捎回去。” 这些年,陈阿娇专宠。太子又贤明。她若要打破僵局,从太子刘陌处无着力点,便需冲着陈娘娘来。 纵然是皇子,在后宫中,没有了亲娘护持,便会境地不妙。昔年卫皇后在时,刘据与刘陌同有着嫡皇子的名分,颇能一争。卫皇后一去,卫家便树到猢狲散。刘据也被遣离了君前。 虽然刘陌不会重复刘据故事,但若陈阿娇不在,他的太子之位。便不再稳当。 人若擅长什么,便最不提防。 李芷抿唇一笑。长长地义指划过掌心。无声自问。陈娘娘,最擅长什么呢? 陈阿娇师从朝天门。朝天门号称医剑双绝。她学医多过学武,于医术一道,当世可称前十。只可惜,医人不自医,又或者,几次伤重,伤了底子,连她的师傅萧方都无法根治,言道,不可轻易再有身孕,否则,母子二人俱伤,殊难医治。陛下心念陈阿娇,特令御医署调制避孕汤药,行房前服用。陈娘娘喝了几日,又自行开了个方子,命御医署日日进奉。 陛下乃当世明君,精明绝情之处,后宫妃嫔,绝不敢轻易冒犯。故虽专宠长门多年,也少有人敢抱怨。但事无绝对,有些事,若有把握做下了无痕迹。也不妨一试。 长安城内,自子夜医馆先后数位坐堂大夫一一远走,渐渐败落后,如今,最富盛名的大夫,当是城南吴春生了。 元鼎四年冬十月,圣驾还在东巡归来途中地一日,吴家医馆迎来了一位夫人。衣裳华丽,从车上下来,向吴春生作了一鞠,递上一张药方。 那纸笺上尚盈着淡淡清香,吴春生却无暇注意。愕然道,“这是一张极高明的避孕方子,不仅温和,亦可以滋补女子身子。不知夫人所为何来?” 女子盈盈一拜道,“我夫家姓秦。夫君也是习过医地,怜我身子虚弱,求了这张方子来。我感念他待我一片赤诚。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论如何,也要为他留下一缕子嗣。听说吴先生医术高明,可否指点一二,在此药方中添上一二药物,将避孕功效改为助孕?” 吴春生沉吟半响,道,“夫人此心可嘉,何不与尊夫明言?” “我说过多回。”秦夫人叹道,“他只是不应。” “这可难呢。”吴春生面有难色,“莫说尊夫懂医,就是不懂,见了药渣,也能察觉。更何况,此方精巧,取药分量配合堪称妙绝,岂能随意添一二翻改药效?纵是可以,一加下去,汤药色泽味道,都有改变。” 秦夫人见终是无法,叹息而去。 是夜,射月传进消息,言事不谐。 李芷将信笺就着烛火烧掉,心里有些沮丧。这么隐秘的方法,终究无法用么? 再好的药,也有疏忽的时候。若到时陈阿娇又有身孕,只能当作运气不佳,或者这么些日子,总有兴致来了忘了服药的时候。无人会想到,陈娘娘亲自开地避孕药会出差错。论及医术,宫中自萧方离后,还有比陈阿娇更擅医术的人么?纵然陛下惩治了御医署一干人等,面对陈阿娇肚子里的孩子,也只有生下或打掉两种选择,而无论何种选择,多半都能赔上陈阿娇的命。纵然她运气好,真的生下来了,陈家已有皇子,再添一个,对政局并无太大影响。陈阿娇却定是元气大伤,危如累卵了。 “可惜啊,”她叹道,重复着信笺中的话,“取药分量配合堪称妙绝。”灵光忽然在脑中一闪。 若无法增添药物,减少呢? 取药分量配合堪称妙绝,是否意味着,只要稍稍增添或减少某些用药的分量,此药的避孕功效,便会巨减呢? “闻心,”她扬声唤道,“明日再让射月来一趟。” “增添或减少用量,”吴春生捋着山羊胡子,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秦夫人,你要想清楚,这样一改,可能会对身子有害呢。” 秦夫人眼圈一红,道,“我若能为夫君留得一儿半女,死也无憾了。” “好吧。”吴春生叹道,“我再斟酌斟酌,夫人明日来取方。” 秦夫人颔首道,“多谢吴先生。” 出了吴家医馆,她的脸色迅速转寒。侍女看地心惊,唤道,“二夫人。” 她回过头来,吩咐道,“待药到手,过一阵子,在陛下回京之前,将人除了。务必不能让人看出半点蛛丝马脚。” 一二八:少年情怀总是诗 御驾仪仗从晋中,沿着汾水,又行了五六日,终于到达临汾。 “好了,早早。”陈阿娇逗了刘初好一会儿,刘初才破颜一笑。瞥见刘彻走进来,冷哼一声,又板起了脸。 刘彻暗暗好笑,明知故问道,“怎么了?谁惹悦宁公主生气了?” “父皇还说呢。”刘初被激的跳起来,“是谁当日里扔下我独自来见娘亲?” 陈阿娇嫣然一笑,拿眼眸觑着刘彻,看他如何应付女儿的怒气。听得刘彻温言道,“算父皇不好,只是,谁教你骑不得马。” 而且,若皇帝与公主一同失去踪影,文武官员多半会察觉吧。 刘初气的眼睛发黑,咬牙发誓此次回京一定要学会骑马,忽然冷静下来,甜甜笑道,“就算如此,父皇也不该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来找娘亲啊。” “好了。”刘彻一笑,道,“你要如何,直说吧。何必再绕圈子。” “好。”刘初倒也干脆,伸出手来,玉指纤纤,在刘彻面前晃了晃,道,“我要父皇答应我,以后我若求父皇什么事,父皇一定要应允。” 刘彻怔了怔,不自禁去看阿娇的娇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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