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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李妍低眉,恭谨答道,“妍儿不敢当,倾城绝色的是娘娘才对。”

  阿娇浅浅一笑,起身,望着她的眸子,“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答一句,你——真心要嫁熙儿么?”

  李妍浑身一震,讶然抬起头来,“娘娘这话是?”

  “我们陈家,百年煊赫,”她负手。行到窗前,看着窗外陈熙殷殷等待的神情,缓缓道。“娶妻可以不讲门第,不看出身。可是,至少,要彼此真心相待。”

  李妍默然许久,终于道,“我今后。会真心去欢喜陈少爷。”

  她本性里有着决绝的一面,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再看另一条路半眼。两个人相处,是终生的事。彼此喜欢,会比较幸福。虽然曾有欺骗和隐瞒,到底能够一生相安,幸福的走下去。

  陈阿娇嫣然,到底是女子比较了解女子,自然看地出。刚才那句话下,李妍的真心,淡淡道。“既然如此,熙儿大约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你出去见他去吧。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

  出了抹云楼。阳光洒在身上,分外温暖。李妍抚了一把额头。只觉浑身已经沁出点点的汗。

  “妍儿,”陈熙回头,看见她,笑容灿烂温暖,像冬日地阳光。

  她亦微笑,从这一刻起,她的一生,便真的系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了。

  渭水河边,她取出丝帕,轻轻抛出的时候,不曾料到这个结局。

  可是,李妍低首,望着被紧紧覆住地手,虽然不是曾经期盼的人,但是有一个人真心相爱,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但依旧是幸福的,幸福。

  昵青色的马车缓缓驶过长安街头。厚重的车帘阻住人么探究的视线。

  “这么说,李妍的事情,彻底落幕了?”低沉的男声道。

  “是吧。姑姑已经答应了,陛下也没有意见。平阳长公主虽然气恼,但也没有辙。”清朗地男生道。

  “那就好,”低沉男生吁了一口气,“对了,我们的事,不要让你姑姑知道。”“知道了。”陈熙闷笑,“我也不敢。姑姑要是知道我也会装傻骗人,定会训死我的。你说是吧,桑叔叔。只是,姑姑那么聪明,只怕隐约猜地到一点吧。”

  “只要抓不到实证,她也不能奈我们何。”桑弘羊淡淡道。“话说回来,熙小子,你做戏的功夫真正不赖,李妍那么精明地人,都没看出破绽来。”

  “若要姑姑不知,除非彼此莫提。”陈熙脸一红,讨饶道,“桑叔叔就当没有这事发生过。我就是那个老实痴情地陈熙,好不好?”

  “好。”桑弘羊笑吟吟,沉吟道,“只是,你若是不喜欢李妍,不必一定要娶她的。虽然她会惨一些,但谁教你是阿娇地侄子呢?我们当然是先顾你的。”陈熙一怔,缓缓的收起笑容,“你不觉得,李妍的确是个很美丽很聪明的女子么?她性子决断,我看的出来,做了决定必不会回头的。既然如此,我们成亲,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桑弘羊深思的看了他一会,笑道,“也是,你们两个,欺诈对腹黑,倒也是难得的一对。而且,李妍到底聪明,对你以后在堂邑侯府的立足,也是很有帮助的。”

  堂邑候的庶子大婚,办的隆重。自然是请了平阳长公主的,但刘婧到底没来,新人亦不在意,径自拜了堂。

  陈娘娘为了陈熙之事,特意回过一次堂邑侯府,正式的婚礼便不再前来。

  刘彻回到长门的时候,陈阿娇已经伏在榻上,昏昏欲睡了。

  “娇娇,”他扶起她,轻声唤。

  她睁开眼,见是他,便又安心的闭了眼,继续睡。

  刘彻抿起薄唇,挥退宫人,熟练的向下解她的衣裳。阿娇迷迷糊糊,倚在他怀里,身子渐渐滚烫起来,人也渐渐向他倒去。

  “娇娇,”他在她耳边呢喃,“唤我一声彻儿。”

  一个激灵,便全盘清醒过来。刘彻并不在意,继续亲吻挑逗,看她倔强的咬了牙,一双清眸死死的盯住她,不再清淡,反充斥着怒火。

  “你说,娇娇,”他自己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却好整以暇道,“你能坚持多久呢?”

  “肯定比你久。”她冷冷道,伸脚就想踹,没有章法的挣扎剧烈,刘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治住。“娘娘,陛下,”外面,绿衣听到不同寻常的动静,扬声叫唤,声音担忧。

  她脸一红,勉强镇静答道,“没事。”说话间,只觉腰上被刘彻右手轻抚,浑身一颤,抑住即将冲出口的娇吟。

  这个男人,实在太清楚她身子的每一个地方。

  肌肤相接,有一种致命的旖旎诱惑。

  他在她最柔软的深处轻轻屈了指节。汹涌的战栗让她守不住齿关,险些喊出声来。

  “彻儿——”终于崩溃,久违的名字从口中逸出,伴着凋落的眼泪。朦胧间,听见刘彻轻叹一声,欺上来,吻住她的唇。

  筋疲力尽,缓缓陷入沉睡之际,她想,她曾无数次唤他彻儿,或娇嗔,或恼怒,到如今,伴着的,却是眼泪。可是到底如何?这样一声唤,过去的记忆,便排山倒海而来,不能继续割裂,当彼此是两个人。

  九十三:事涉东宫最犹疑

  元狩五年末,秣陵候刘安收次女刘茜名下的侍女怡姜为义女,嫁于朝中重臣,大司农桑弘羊。

  长门宫里,陈阿娇挽了刘陵的手,心中欢喜,“茜儿早嫁了伍被,如今连桑弘羊都成亲了,陵儿,你还要拖多久?”

  自胶东事变后,伍被入朝为官,才能为陛下赏识,渐渐升迁,官至典客,掌诸归顺蛮夷。

  刘陵叹了口气,无奈道,“是不是但凡女子,最终终要走到这一步呢?”

  陈娇微微一笑,“你独自一人这么久,不孤单么?找个志同道合的人陪陪,也挺好。我瞧东方朔亦不错啊。”本来以为,他们这些人,注定要孤独终老,如今看来,柳裔和刘昙,或者桑弘羊与怡姜,渐渐磨合,竟也是一种甜蜜温馨。

  那么,她侧头思虑,她与刘陵的幸福,在哪里呢?

  “你是没的选择,就跳进了夫妻生活。”刘陵倒不在意,谑笑道,“要是和我一样自由之身,只怕也是要蹉跎许久的,女子本来就比他们来的慎重。”

  “东方朔博学亦开明,本来也是好的了。”她微微叹了口气,“可是,我总是想,若是真的嫁了他,以后,彼此理念不合,落得成仇,还不如如现在逍遥自在,何苦来哉?”

  陈阿娇默然,刘陵看似洒脱,骨子里对两个人一生一世的相守,还是抱着极疑虑的态度,尤其,当另一个是和她相差了两千年代沟的古人。

  “其实,这些年。我冷眼看来,”刘陵微笑道,“陛下待你算不错的了。怎样?阿娇姐你心动了么?”

  她悠悠叹了口气。道,“一个人在你心口狠狠刺了一刀。再回头来将你捧在掌心里千好万好,你觉得怎样?”

  “呃……也是,”刘陵讪笑,“不过阿娇姐你想过没有,如今地你。和从前的你,毕竟是不同的。陛下可能不爱从前地阿娇,却渐渐为如今的淡然遗世地阿娇所吸引。毕竟,他不久前才放过了那个倾城之美的李妍,不能不说,有你在他身边的原因吧。”娇嗤笑,望着长门宫朱红似血的柱子,“爱是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里。最奢侈地东西。”

  而刘彻,是全天下,最靠不住的情人。

  “不提这个了。”阿娇垂眸,道。“最近我总是心有担忧。觉得陈家的势力扩充太快,你请他们都收敛些。免的遭到陛下疑虑。”

  进入元狩年间后,朝堂之上,陈卫两家对峙便成了刘彻保持外戚之家势力微妙平衡的制衡之道,权势博弈之术,进未必是进,退亦未必是退。一时占了上风,从长远上看,却是遭祸之端。

  这道理,刘陵亦是清楚的,颔首应道,“知道了。”

  元狩六年初,阳石公主刘纭出嫁,皇后卫子夫主持婚典。

  陈阿娇安静的坐在长门宫,听着宣德殿远远的喜乐,盛大恢宏。

  她的生命中,也曾有过这样一次盛大地婚典,心甘情愿的覆上华丽的盖帕,等着心上地那个人来揭。

  “娘娘,”成烈掀帘进来,面上有着奇异的神色,跪拜禀告,“宣德殿那边有消息,众大臣力请陛下策立太子。”

  阿娇一怔,手中地杯盏泼出一些新茶,溅在衣裳上,留下浅浅茶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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