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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然后又一个末将自告奋勇的冲上了前,一开口便骂吴多是缩头乌龟,胆小如鼠,不敢出来迎战他这个老子。

  这时的花无多正在双眼望鼻无聊的练着对眼,闻言暗道,你喊破嗓子我也不出来。他骂她一句,她就在心里骂对方一句。

  吴翌却在这时鸣金收兵了。

  阵前的那人又叫喊了一阵,刘景似也觉得无趣,便也鸣金收兵。

  大军回营时,花无多骑在马上恍惚看到了刘修的身影,暗疑自己眼花,她明明没听说澈王跟来阵前啊。

  回到营地,刘景散了众将士,去了刘修的大帐。花无多有意在帐外转了一圈,却因澈王帐外有兵士把守而不敢靠得太近,什么都听不到,只能作罢。

  刘景把围攻长平的意图显示的十足十,单吴翌连番收到摊子暗报,近来夜里已有几波人马自长平暗移向了上党。上党在长平的上风,若上党被攻下,长平危矣。吴翌再不犹豫,命大将军胡为中、公子争固守长平,自己则点兵数万夜移上党增援吴琪。

  两日后,号角齐鸣,刘修果然大举攻打上党,在大腿刘修的攻势后,吴琪忽闻长平急报。刘景的主力军亦同时在攻打长平,因吴翌带走了一半的守城兵力,此时长平已岌岌可危。

  吴翌、吴琪大惊之下,方才发觉中计,吴翌忙率兵折返长平,欲绕行后方攻打刘景,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刘景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计谋,竟在半途的下枫谷中埋伏了数千兵士,吴翌大军遭遇突袭,当看清伏击他的是刘景时,吴翌方才明白,刘景、刘修此计主要意图是杀他。上党、长平若能借此机会打下来自然好,不过都没有杀他来得重要。

  吴翌被团团围住,拼杀许久也杀不出一条血路。还有无数的士兵陆续围了上来,显然今日刘景不杀他誓不罢休。

  但令刘景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以为已掌控大举,崖下谷中被围困的吴翌插翅难飞必死无疑时,近身突有一人发难刺杀自己。而此人却是刚回营不久,升为参将之职的元白。

  元白目光中杀意令他惊骇,他想不明白,元白是他的同窗,他们曾一起就读南书书院,虽不情同手足却有同窗情谊,自他追随自己后,便绝无二心。他一直信任元白,很信任,平日里,因他是结巴很少说话,也颇为照顾他。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被俘短短半年,元白便会变心归顺了吴翌。

  花无多本可以一击得中,却被刘景的贴身护卫以血肉之躯拼死阻挡了一下,但她仍重创刘景,众将见状纷纷拔刀围攻她。面对蜂拥而上的将士,花无多不见一丝慌乱。她纵身跃起,眨眼间,众人便看到了当初战场上吴多曾用过的那一招,一瞬间,她四周将士便东倒西歪一大片。慌乱间有人大叫出“吴多”的名字,将她认出,她趁乱用轻功跃入谷中,谷内正在混战,早已分不清彼此。她再混乱中寻到了吴翌的位置,飞了过去,猛的掷出一颗刺目弹。烟尘过后,她已连杀数人,抢过一个士兵手中长矛与战马,来到吴翌身边。

  四下很多人都被烟尘呛得流泪,咳个不止。吴翌等人也已睁不开眼,花无多靠近吴翌低语几句,吴翌已知是她,现下虽有些狼狈,却露出真心的笑容。

  花无多忙将身边带着的水壶翻出,淋了些水灾无疑眼皮上。吴翌睁开眼,看着她,却在此时,听到崖顶刘景哑声道:“杀,不要管我的伤,杀了吴翌,杀。”

  一瞬间,刘景帐下将军随即整顿军队,继续围攻山谷下的吴翌。

  花无多因穿着元白的服饰,谷中刘景的士兵哪里知晓方才崖顶之变,自然没有提防她。她混在器重,趁乱砍杀了无数刘景士兵。一步步护着吴翌杀开了一条血路,向谷口移去。

  又是一群人海围了上来,花无多大喝一声,纵身飞起,长矛挥舞,十指金环射出,密密麻麻的银丝飞过。割断了无数血肉之躯。刘景军中大乱,竟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她回身大喊道:“翌,跟着我,快走。”

  花无多护着吴翌冲出了山谷。

  山上,刘景喃喃道:“易容术,我怎么没想到,原来是你!难怪,难怪,修会……”刘景蓦地指着吴翌所在的方向大声喊,“杀了他,谁能杀了吴翌,赏万两黄金,封万户侯。”

  众将闻言,更为疯狂的杀向吴翌。

  杜小喜回身率众将护在谷口处,想要拼死争取些时间,让吴翌退离。

  花无多与吴翌且战且退。谷中道路狭长,谷口在上峰,花无多眼见校尉范抵率一众士兵追来,杜小喜显然不敌,而今已生死不明。

  她展开长矛,十指金环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她回身对吴翌一笑,肩上的伤在流血却也不以为意,仍对他坚定的道:“他们要杀的是你不是我,你先走,刘景已被我重伤,撑不了多久,范抵不是我的对手。他们虽然人多,但我寻到机会定会一举擒下范抵,兵法云:擒贼先擒王,我就不信,我擒了他们的头头,他们还敢不听我的!”见他踟蹰,她又道,“形势对我们不利,翌,不要再犹豫了,这是唯一的机会。翌,相信我,我会让你有足够的时间离开的!”

  他没有听她的,只跃下马来,不顾身边将士催促,一步步走近她。

  他们浑身都是血,血腥味直冲鼻端,令人作呕,他和她都受了伤,身上的血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们如此贴近,凝望中的目光丝丝纠缠,他的隐忍与不舍,她的片刻迷失与其后的坚定不移,均倒映在对方的目光中无处躲藏。

  他掌心的热度,令她轻轻颤抖。他的掌心摩擦着她的面容,反反复复,帮她擦净了所有血迹,这是第四次,她挡在自己面前。

  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她望着他,不知不觉中竟有些痴了,喃喃道:“士为知己者死。”

  他心一悸,从未想过,这世间会有一个女子,令他真心爱上,全然的以真心换真心。这世间若然除了江山还有什么令他企及渴望,令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得到,那便是面前的她。甚至比江山,还要……思及此,他一惊,蓦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开了她,转身跃上马背,只生硬的留下一句,“小心。”便率余下众人策马而去。只留下一队人马给她。

  在奔出数丈时,停了下来,他回身望去,发现他仍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目光一紧,便见她举起手中长矛,向他挥舞着喊道:“你看我像不像三国长坂坡吓退曹操百万雄兵的张翼德!”

  他浅浅笑了起来,隐约间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的眉飞色舞。他掩了眸光,勒转马头,率兵绝尘而去。

  夜很深了,公子巡进得帐来,帐帘落下时,挡住了满天星光。

  公子巡面带倦色,公子琪见他进来,上前一步道:“如何,可有无多的消息?”

  公子巡摇了摇头,带着黯然道:“末将连夜搜寻了山谷四周方圆数里都没有寻到,只找到了这个。”言罢,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公子琪。尚未待公子琪接过,一旁的公子翌已伸手接了过来,那是一幅画,用柔软的丝绢包住,想必主人十分珍惜,而此刻丝绢上浸染了大片血迹,还有污泥。

  公子翌缓缓打开了丝绢,血迹已浸染到了画卷上,画卷在油光下展开,公子翌、公子琪都看清了那幅画。公子翌踉跄后退数步,暗沉的眸光起了变化,他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亲自去找!”

  他抓起桌上头盔就要出账,却被公子巡拦下,道:“成王,末将带兵到的时候,地上血迹散乱,无多似与他们缠斗许久,敌人的尸身已多呗收走就地掩埋,无多又被当做细作,即便死了,尸体也可能被他们……”

  “你说什么?”公子翌的目光倏然看向公子巡,公子巡突兀的停下了将要出口的话,闪过一抹痛惜和忧虑,一字一顿道:“成王,无多很可能已经死了。”

  公子翌的目光冰冷如刃,坚定的道:“不可能,她不可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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