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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这下子不仅是花无多看着公子修抓着自己的手怔住,公子翌和公子琪的神色也都安静得十分古怪。

  一时间,屋里四个人,其中有三个平日里都是非常多话的,不知怎么的今日全变成了闷葫芦,大家同时闷了好一会儿,一声不吭。半晌,却听花无多忽道:“我饿了!”

  闻言,公子修忙起身出了门去叫人准备饭菜。

  公子翌忙转身出了门去叫人熬大补汤。

  公子琪见他二人都出去了,踌躇半天方才说道:“我去炼制大补药。”正待出门就听花无多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想吃一样东西。”

  公子琪马上回身问道:“什么?”

  “烤地瓜。”

  “我去买。”

  “不能用炼丹炉烤几个吗?”

  “其实……我不会炼丹……”

  “哦……”

  “也不会烤地瓜……”

  “哦……那去买吧。”

  花无多养病时,每日里进进出出的人多得看着都头晕。补汤、补药每个时辰都新鲜出炉一锅,花无多第二天就躺不住了。

  自花无多从台上摔下来,宋子星便再未出现过。凤舟赛的第二日,宋子星便与其妹回了江南。宋子星的离开令花无多大松了口气。

  公子修自那日起也再未出现,不知忙些什么。

  李赦也来探望过花无多几次,却因其兄下月大婚而先行离开了江陵。

  就在凤舟赛开场之礼出现突发状况之时,江陵同时还出了一件惊天大事。当日,借凤舟赛守卫松懈之际,众多暴民同时涌入江陵城,抢劫了江陵的东西两座粮仓,杀死打伤守卫上千人,同时也洗劫了江陵城内几个富户,一时江陵城内人人自危。晋王迅速派兵武力镇压了暴民,三日后江陵平定下来,但大多数粮食却已不知了去向。

  花无多听说后颇为纳闷地问公子翌道:“那么多粮食怎么会突然都不见了?”

  此刻的公子翌正躺在树下的摇椅里闭目优哉游哉,闻言,懒散回道:“长腿自己跑了。”

  花无多一翻白眼,鬼才信。

  听闻,晋王因此大怒,说要上表皇上派兵武力镇压江陵附近的盗贼凶匪,底下自然一片赞同之声。

  花无多听说后又忍不住问公子翌道:“晋王不是自己有兵吗?怎么不去剿匪?还要千里迢迢向皇上要兵?”

  公子翌闻言,不屑道:“他剿什么匪,他只不过想要钱。”

  一句话说得十分透彻,令花无多茅塞顿开,原来晋王也缺钱啊!

  几日后,公子翌偕其妹吴多多等一群公子也相继离开了晋王府,离开江陵的第二日,花无多偶然得知一事,当下非常气愤!一怒之下便又再次不告而别了。想当初,公子翌口口声声说凤舟赛开场之礼有很多彩头可拿,原本以为她没唱成就没有,可事后方才知道根本就没这回事。花无多气愤地质问公子翌当初为什么骗她,未料公子翌却只是云淡风轻地回了她一句,“谁让你信了?”那种理直气壮你被骗活该的表情令花无多现在一想起公子翌就闹心……

  其实,离开他们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理由。

  花无多一路行来,原本是想去四川探访唐夜,如今见过唐夜,深觉此人不能招惹,便就此作罢。在江陵耽误了这许多时日,下个月又是姐姐方若薇与洛阳李家长子李慷大婚之时,如今时日不多,虽然目前她还处于被逐出家门的不孝女状态,但姐姐的婚礼是一定要去的!

  出了江陵一路行去,饥民无数惨不忍睹,流寇盗匪四处作乱民不聊生,花无多一路吃了不少苦,急赶过了淮河,进入洛阳地段,方才松了口气。

  洛阳地处中原,山川纵横,以牡丹闻名,但花期是在春季,如今入秋,落叶纷飞多了几分萧瑟,但入眼山林红黄相间却别有一番风韵。

  日薄西山,金黄色铺染大地,秋之黄叶四下飞落,偶尔点缀红绿相间之色,缤纷炫目。花无多在山中沿着溪水寻到一处山间瀑布,瀑布高约几丈,或许是近些时日雨水不多的原因,水流自上而下淅淅沥沥。

  此处乃深山峻岭,除去叮咚山涧之声,四下一片寂静,花无多摘下戴了多日的面具,就着清水简单梳洗了一番,便靠躺在水中一块巨石上休息。深山峻岭之地,多日来落叶纷飞,落在此巨石之上厚厚的一层,此刻躺在其上倒也有几分舒适。夕阳柔和地照在身上,溪水之上飘浮的落叶游弋,阳光温柔地照射下来,温暖的感觉令她昏昏欲睡。一路行来已颇为辛苦,这几日路越发难走,时而或能遇到村庄有床睡,时而却只能风餐露宿,又因入秋之故,天气微凉,花无多身上总要带着两葫芦的酒暖身。此刻一身男子装扮斜卧在巨石之上,单看背影只觉是一个少年儿郎。

  或许是太过温暖舒适,或许是累了,花无多不自觉地便睡着了。多日在外,花无多早已形成习惯,即便睡着也十分警觉。当天空落下黑幕,明月换下太阳一点点爬上来时,花无多忽然醒了过来。

  睁开眼,她凝神静听却只听见落叶与鸟鸣,此外还有自己肚子的咕咕声,暗想,原来是饿醒了。

  山中不缺食物,花无多不一会儿便抓了只兔子回来,在水边烧烤起兔肉来。头顶一轮明月,此情此景突然令她想起大明湖的那一晚,烈酒入喉,不禁有些落寞。她何尝不想一直跟着公子翌,有吃有喝有玩,走到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不似如今的形单影只,但世事往往难以尽如人意。由始至终她都是以吴多多的身份出现的,又怎能明目张胆地和他回京城,即便回了京城也不能继续留在书院读书了。公子琪原也提议让她重新易容再入书院,可她想到不久后姐姐就要出嫁,还须赶往洛阳,便拒绝了。

  花无多倒在落叶铺满的地上,头枕着自己的包裹,将喝空的酒葫芦随意丢在一旁。此刻的她其实已有些醉了,望着头顶月色,竟轻轻叹了口气,浅声吟道:“落叶铺地软如床,美酒入喉忆过往,不知何时再相见,对月空念枉思量……”吟诵完,花无多自己也是一怔,而后突然坐起,喃喃自语道,“我竟然在思念他们……”想到此,仿佛自己也不敢相信地心神一震,蓦地愤愤捶地大吼道:“可恨啊,我竟然在思念他!”

  就在这时,身后树林突然有人喊道:“什么人在那里!”

  花无多一惊,听声音来者两人,轻功不弱,片刻间便到了自己身后。

  此时花无多已立于溪水边,听见二人到来并未转身。

  那二人看穿着打扮似某门派的弟子,一人提刀,一人握剑。借着月色自然看见了站在水边的花无多,却也并未贸然近身。

  提刀之人朗声道:“公子是何人?!”

  花无多轻轻一笑,突然转身,带着醉意对二人一笑道:“我是公子吗?”

  月色下,那二人忽见如此绝色,都惊讶地怔在当地,难掩眼中的惊艳。可就在转眼之间,二人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而后疯了一样调头向树林深处跑去,边跑边狂笑还边扔东西,先丢了武器,再扒衣服,花无多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二人,只见二人在消失之前几乎已脱了个精光。

  不知那发了疯的二人跑去何处,花无多惊怔半晌后奇怪地向四下里看了看,没发现任何异样,不禁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自己的真面目还有这个功效?想到此顿觉太不可思议,她不禁笑了起来,越想方才情景越好笑,不禁笑得越发不可收拾。捧腹放声大笑,此处地处山谷,这一大笑,似惊动天地,风动树动,落叶都在地上打了几转。

  就在这时,忽听一人道:“少主,要杀了她吗?”

  又听另一人道:“她已中了‘疯狂一笑’。只要再笑三声,就会像那二人一样!”

  闻声,花无多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愕然止住了笑,抬头在斑驳树影中望见一人,唐夜。

  花无多惊讶地看着唐夜,回想方才唐夜的话,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花无多一向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情形不利于自己时,往往可以委曲求全,但今夜不同,她面对的是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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