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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他听见太子殿下说:“姐姐,你又在想念父皇了吗?父皇他,如今已经跟母皇在一起了,你不必伤心的。”

  她硬是对晨曦挤出一抹微笑:“晨曦,你别担心,我没有伤心,父皇现在和母皇在一起,我有什么可伤心的?我只是有些想念父皇和母皇罢了。”

  晨曦看她脸色苍白,还要嘴硬,也就不再说什么,沉默下来。

  上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呆愣片刻,直到晨曦说:“姐姐,你是不是有些怨父皇,怨他弃我们而去?”

  他这句质问吓了她一跳。她怨吗?

  当年母皇崩逝,原本好好的父皇就是于秋狩之时,射落一只失偶孤雁,说什么雁失其偶不可独活,回宫没过多久,便一病不起。

  最开始,父皇还说,没关系,很快就能好起来。可是,他就这样缠绵病榻,渐渐萎顿。太医们说,他们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父皇是自己绝了求生之念。

  她怨吗?

  “晨曦,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母皇去了,父皇就会病倒,为什么他明明说一定要挺过去,却终究还是去了?他是习武之人,身体一向很强健的呀,为什么说走就走了呢?晨曦,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不明白,这件事想了许多年她也想不明白,如今终于有机会问出口。虽然,她并不指望晨曦能为她解惑。除了父皇他死而复生,这世上又有谁能为她解惑?

  “这种事,想是想不明白的,姐姐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明白。”

  他的声音很动听,好像微风滑过树林。他就用这么好听的声音,说了一句她完全听不懂的话,虽然每个字她都听清楚了,可是,合在一起她一点也不明白。

  什么叫想是想不明白的?什么叫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明白?

  她眼盯着他,以为他还会解释,可是他却只是微笑,说:“姐姐,澈殿下还在那边等你呢,快去吧,别让他久等了。”

  今天的晨曦又开始让她觉得费解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常常有这种感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而她,无能为力。

  她还是不懂,但是她知道怕,当初在寒塘关中箭在鬼门关里打转一圈回来,若不是怕晨曦也像父皇那样……她只怕是撑不到得胜归来。不懂便不懂,只要晨曦不缠绵病榻形销骨立,她愿意努力活得比晨曦长一点,只要一点就好。

  独孤澈听到上弦和晨曦的对话十分诧异,传说月尚黎皇突然辞世是因为失去爱妻忧郁成疾,这事居然是真的。

  来不及为这事惊奇,他就开始有些……担忧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上弦和晨曦在一起。时已入秋,阳光明媚,四周有树木赤橙黄绿缤纷掩映,微风拂过,会有点点碎金扬扬洒落,这两人,一个俊美飞逸,一个温暖平和,摆在一起便像是画中风景。可是,再美他也无心赏了,太子殿下看她的眼神,只有瞎子才会看不出来,那绝不是弟弟看姐姐的眼神,分明是男子在凝视自己的心上人。

  出了这样的事……若是寻常人家,就算伦常有悖,终归也只是一件私事,只管有多远走多远,找个没有故旧的地方避世一生,也就罢了。偏偏生在皇家……

  最糟糕的是,这位有时候精明,有时候迟钝的女皇陛下似乎还茫然不知。

  这种事连他都看出来了,那位皇夫大人是断然不会毫不知情的。

  唉,头又开始疼了。

  太子殿下离去,她的心情似乎已经好了不少。

  既然已经射到一只雁,这游猎之事就连装都不用装,朝着前面碧波粼粼的一顷湖,信马由缰赏景闲逛起来。

  看她心情恢复晴朗,独孤澈也放松下来。

  缓缓前行,看她时时往他这边看,眼珠转了又转,知道她又在搜肠刮肚,想找些话来跟他说,心中一暖。已经很久没有人像她这样,时时刻刻在意着他的感受了。做无权无势,又不得父汗宠爱的七皇子,他已经习惯了别人都忘记他的存在,也忘了有人在意其实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也不全对,并不是每个人的在意都是令人开心的,她的会令人开心,乃是因为她并没有要算计什么。这一点他确定,身为人质,他还有什么值得她来算计的呢?

  他在走神,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的马受惊了,直到听见她用惊恐的声音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他才醒悟过来,这个时候,他的马已经冲到了湖边,他就这样被掀进了湖中。

  水一瞬之间没顶而至,他才突然想起,他,不会浮水。

  慌乱之中,他看见她第一个策马奔至,看见她翻身下马伸手想要抓住他,看见她身体前倾得太厉害重心不稳也滑入湖中。

  她落入湖中那一刹,抓住了他的衣领,大力往湖边拽。

  他的心刚刚安定下来,却发现她抓住他的手突然没了力气,她的身体在抽搐。

  猛吸一口气,身子往下坠,他发觉原来他可以踩到底。将已经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上弦推上岸,他也狼狈地爬了上去。

  她脸色苍白,紧咬牙关,四肢还在抽搐。岸上的侍卫全都围着她面面相觑,她是万金之躯,这一群人竟无人敢去碰她。

  刚才太过突然,还不觉得冷,如今上了岸,饶是他身体一向强健,秋风拂过,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些毯子衣服什么的来。”

  原不该对他们生气,事出突然又男女有别,他们一瞬之间有所踌躇乃是人之常情。只是看到她人事不省,面无血色,他说话的语气就忍不住重了起来。本来想让他们把身上的衣服剥下来给她,可是……男女有别。

  想伸出手来把她搂进怀中,忽然传来马蹄声,有谁正策马奔至。

  抬头去看,竟然是应该在太庙为陛下祈福的竟王殿下。

  他翻身下马,解下自己的外袍将上弦罩住,打横抱了起来。有侍卫似要出声阻止,他只是淡淡看了那人一眼,便无人敢再出声。

  他此时褪去外袍,身上只着月白色的中衣,不知为何连头发都没束,就这样披散下来,大约因为刚才一路疾驰,如今已有些散乱了。

  独孤澈与萧默然只有数面之缘,何曾见过他如此狼狈。如今看他神色冷凝,举止依然不改一贯的从容优雅。即便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仍将鲜衣驽马的众位侍卫牢牢震慑住。使这些人只敢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屏息静气,连自在呼吸都不能,更不用说出声阻拦。

  看他从容地点住女皇几处大穴,护住她的心脉,然后抱紧了她,转头对他淡淡地说:

  “孤送陛下回皇帐,秋风渐起,殿下也请快些更衣,以免染上风寒。”

  说完不等他答话,便护住女皇上马绝尘而去。四周围的侍卫目送他远去良久才醒悟过来,陛下,竟然就在他们眼前被带走了。

  这事转瞬之间就发生了,澈突然想到,眼前这些侍卫都该是上弦亲征成国时所重用的心腹,如今护驾不利,军部那边如果追究下来,是都要撤职查办的。把这些人撤了职,又会有谁来补这些御前护卫的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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