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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你也要讲点道理吧,”他有点急了,“你在这里两个月,我待你究竟如何?原来这都是在欺负你吗?那你倒说说,要怎么做才算不欺负你?”

  “我才不要跟着你。”她咬牙道,“你留着我,就是欺负我。”

  他不禁钳住了她的肩:“原来你是真不要我?”

  她一横心点了点头。

  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寂。对面的人那张俊秀的脸孔渐渐青白,神情变得苍冷莫测,她不由得慌了起来。

  他忽然道:“奔者为妾。”

  她一惊,忽然想起梦中情形,愈发急了:“胡说!你竟当我是那样的人!”

  他继续冷笑着:“可是你的表兄,早已另娶他人,只怕他连收你做侍妾的胆子都没有。”

  “杨楝!”话中赤裸裸的恶意把她彻底激怒了,“你可恶!你这般羞辱我,也是我倒霉。可是你拉扯谢家哥哥做什么,他哪里得罪你了!”

  怎么没有得罪,他恨恨地想着,嘴上却冷冷道:“他得罪我没有,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怎么不清楚,又不是为我。”她呵呵一笑,再不斟酌自己说了什么,“——不过因为他是淑妃的弟弟罢了!”

  他收声了,那张恶毒的嘴久久没有吐出一句新的回话。这才是他的死穴呀!她心中如有战鼓隆隆作响,一意乘胜追击,誓要杀得他再无招架之功——

  “得不到我的表姐,就拿我出气!你既是这样的心思,就算世间再无男子,我也不要你!”

  他忽然捉了她胸前的衣带一把拽到跟前,她吃了一惊,看见他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好,好,又要挨打了,她心想。腿上的伤还在隐隐地疼痛,这回是不是要打脸?她原是跪着的,现在被他拽得挂在床沿上。她闭了眼不敢看,斟酌着他的手会有多重,而心中的某个小角落却高风怒号,旌旗招展,说不出的快意激动。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四,单等着他终于失态的那一刻,她才好鸣金收兵。

  “说这样的话,羞也不羞?”他俯在她耳边轻声问。

  她猛然睁眼,正撞见鼻尖前极大极圆的一对瞳仁,幽黑深处亮如星子,怒火中居然隐隐有调笑之意。一瞬间,她发觉自己完败,还未及撤退,唇上被重重地咬了一口。

  ……

  “啊!”她惊叫了一声,猛地蜷起身子。他忽然觉得手上一片冰凉滑腻,才记起她的双臀和大腿上涂满药膏,全是不能碰的新伤。若勉强行事,她定是吃不消的。

  他一时懊恼至极,简直想要冲出去砍了那两个行刑的仆妇。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伏在枕边紧紧抱住她,心中挣扎了很久,总算渐渐平静下来,这才慢慢坐起,给她翻了个身,教仍旧趴着。

  “等伤好了再来……”那张小脸如玛瑙般鲜红欲滴,看得他忍不住轻捏了一下,“你不要也得要。”

  她这时也稍微清醒了一些,颤着声音道:“你还是等我死了吧。”

  “好。”他一边整理衣衫,一边简单地说,“我等着。”

  她怕他还有手段,索性拉过薄被把头脸都蒙住。然而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动静,悄悄掀起被子缝一看,他总算是走了。

  她蜷着身子侧向暗壁,心如啜泣般一阵阵缩紧。被他摩挲过的肌肤犹自处处发烫,仿佛那双滚热的手竟然没有随它们的主人离开,依然在她身上温存缠绵。他身上的气息犹在鼻间,他胸中的激跳犹在耳畔。她恨不得以头撞墙,然而连起身的力气都一丝不存。不是第一次与他欢好,也不过片刻的工夫……怎么会如此……可怕?

  她竭力去想别的事情。然而想起的还是他,方才吵成那样,那些话竟然一句一句都记得,在她的脑子里越转越清晰,忍不住还要反复琢磨起来。

  槅扇忽然吱呀了一响,听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你……去哪里了?”

  “先前殿下说要自个儿守着娘子……我就出去择燕窝了。”

  回头看时,却是谆谆站在帐子外面,眼光躲躲闪闪地不敢看,她明白自己的模样必然十分难堪。

  “殿下刚走了,我就进来看看……”

  “你说什么燕窝呢?”她索然问道。

  “上头赏的呀。叫每天早上熬一碗燕窝粥,给娘子补补身子,伤好得快些。”

  她听得难受,忽道:“你跟他们说一声,备些热汤,我要沐浴。”

  “这不行呢,总得等伤口长上了才能下水。”谆谆道,“要不……用帕子擦一下?”

  她没有回话,依旧面朝墙壁蜷作一团,沉静得像一个影子。

  谆谆轻手轻脚整理了被褥,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主腰,将两幅月白纱帐合好,又换上一炉安息香。正要掩门而去,忽然听见她又说话了,原来是一直没有睡着。

  “你上次和我说,陆家哥哥回来了,他与你的姨婆是旧识……你能替我带个信儿给他吗?”

  谆谆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连声道:“好呀好呀,我叫姨婆去找他。可是……你想叫他去揍殿下一顿替你出气,怕是不成的……”

  “你说什么呀,”她说,“我只想请陆家哥哥设法去问一问表妹——他们如今是一家人,就问她今天到底有没有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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