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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这个时候,如若她肯来,加之前阵子在湘然的造势,她宋小舟就必然被当做北越晏氏在大华新晋扶植起来的力量,若有人再想动她,也定要考虑北越晏氏的态度。同理,她也将成为北越的属臣,被这世间的悠悠之。”烙上他晏秋的烙印。

  然而,她如若不来,那么以目前的局势看,就会被归属于瀚阳派系,成为李铮的所属。毕竟,前阵子在湘然,可不止是他晏秋一个人和宋小舟过从甚密。如今谆于烈派系将西陵战乱归结到李铮的身上,而宋小丹进京的时机又太过巧合,理所应当的,会被当做李铮的盟友,为这一场乱子带上一环镣扣。

  而她,却宁愿承受这本可避免的风波,也要和他戈清界限,不肯借着他的臂助跳出这潭危局。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来,他真是一个不堪信任的人。

  他微微一笑,神情淡然,看不出有什么失望

  昨晚的那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连他自已都说不清了。她这般人才,这般手段,已足以让他倾心,也终于明白父亲当日为何下大力度去调查她这几年的事迹,然后毅然决然的选择她为新的合作伙伴。这样的人,的确应该招揽,他有幸在各位兄长之前与她相见,就该把握住机会。

  然而,本是做戏而去,一颗心却比然有了松动,很多应该用的手段都没能施展出来。那一番话虽说不上是肺腑之言,可是终究也是五五的半数真假,这一点对于他来说,已是难得了。

  只可惜,纵然这份难得稀少的真诚已然打动了自己,却终究无法打动他人。

  宋小舟这个人,看似热情温和,还带有小儿女的狡黠玩闹,可是说到底,不过是一层掩饰的保护色罢了。剥去层层外衣,她只是一个天性薄凉的人。便是你将全部真心都棒到她的眼前,她也未必会多看你一眼,更何况他还藏了一半的谋算和试探?

  他摇头苦笑,已不愿再等,身形利落的翻身上马,一马当先的向东而去。部属们跟随在后,马蹄滚滚,白雪飞溅。

  真不知道,她这样的人会不会有全心信任的一天,她所能信任的,又会是怎样的人?

  而他晏秋,又怎屑于去乞求一个不屑于他的人的信任?

  不过是各使手段,各凭本事罢了!

  他嘴角邪邪一笑,寒风吹过眉梢眼角,他却觉得别样爽快。

  这个世间,若无旗鼓相当的对手,那会是多么的无趣。

  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自然是越快解决了北边的战乱对时局越是有利。所以第二天早朝的时候,烈武侯派系的官员就一反常态的上表为李梁辩解,瀚阳李氏自然随声附和,安霁侯带病上朝,也是一力陈情,将连日来收集的证据呈上,为李梁李珂说尽好话。

  这真是一个难得的盛况,安霁侯李九青和烈武侯谆于烈好像一夜之间拜了把子,相亲相爱口风一致,大表什么西关兵变非人之罪,乃局势所迫。西陵派系的官员也和瀚阳派系的官员同仇敌忾,将御史台的清流言官们驳斥的休无完肤。御史台和王域的中立派官员们委屈极了,暗道你们啥时候竟然穿了一各裤子,怎么连点口风都不露就这样同气连技了?

  偏偏这时文官之首杜明南杜宗相宛若老僧入定,一言不发,让天逐王域的京官们郁闷的几乎呕血,最终只能看着朝堂局势在这两大派系的雷霆手段下迅速扭转,原本被斥为昏庸奸佞的李梁李珂摇身一变,成为忍辱负重的忠坚之士,即刻官复原职。众人惊得几乎掉了下巴,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李九青和淳于烈勾肩搭背,笑的像是两个和睦无隙的儿女亲家。

  朝会一散,两大派系在宫门前客气万分的拱手道别,然后就一头各自扎进自己的阵营之中。大局已定,刺下的,就是小范围内的争权夺利。

  李梁李珂已经即刻返回瀚阳,统筹粮草岁贡一事,火速送往西陵边寨和青疆人交易。但是瀚阳那里的烂摊子还没有收拾干净,淳于烈的密探早已暴露,几千精锐心腹早已在瀚阳身兼重职,姜吴将军还杵在西关中军之中。李梁这一回去,他该如何自处?瀚阳派系是该斩草除根,还是客客气气的将这群叛徒拱手送回?驱胡令已经下令解除,那数万流民如何安置?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等到北边战乱结束后,再兴风波?

  这里面千丝万缕层层环绕的利害关系实在太多了,两方人马也是你来我往暗中较力,哪里还有方才朝堂上兄友弟恭的和睦景象。

  然而,这些终究是大人物们该担心的事情,此时此刻,小舟正站在大国寺的大殿之上,顶礼膜拜,一颗心却早早的飘回了瀚阳湘然。驱胡令已解,湘然应该太平了,辛老爷等人也会被释放出来,宋离图一家也免了颠沛流离的流放之苦,大嫂的那个在别人家听差的兄弟,也该被放出来了。家里的生意可以重新开张,父母家人也该安心了。

  可怜的淳于烈,如果他知道他精心编织了三年的这张大网,只是因为让湘然那座地图上都不曾标注的小城里,几户人家被囚禁,几家商号做不下去生意,几个妇孺忧心忡忡,就彻底被人撕裂毁灭,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的狂吐鲜血。

  只可惜,他永远也没这个知道真相的机会了。

  老禅师打开了角门的门栓,小丹披着一件湖绿色斗蓬,带着同色风帽,长靴踏在积雪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口角门低垂,她需要微微颔首,撩起门前桂着的一串纸筝,略略抬首,就见到那个茕茕的身影。

  夏诸婴正在院子里看书,闻声转过头来,见了她也并无什么惊讶的神色,只是笑笑道:“你来了。”

  他这样说话,就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来此一般。小舟也不惊讶,上前两步笑答:“来了。”

  “坐吧。”

  夏诸婴也不起身,拿着书卷的手淡淡一指,小丹静静的坐在他身边,看了一眼他正在看的书籍,问道:“你喜欢看这个?”

  他手上拿了一本《舟车行路》,名字听着像是游记,其实却是出自前朝的一名商人之手,讲述的是那人几十年来行商的见闻和心得。小舟也曾看过,虽然上面的心得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处,但是对土面有关各处物产的记载和各地的风土人情还是很感兴趣的。只是如今这世道,商人居于末流,商人所著的书籍,即便是如何惊艳,也少有人愿意阅读。

  复诸婴微微一笑,说道:“我对商贾之术一窍不通,看这本书,只是喜欢上面讲述的风土人情。”

  小舟莞尔一笑,这话若是别人来说,她定会觉得那人是在贬低商贾,但是由夏诸婴说来,她却信了十分。当下说道:“有机会自己走一遭,亲眼看看不是更好,这本书上记录的毕竟是百年前的东西了。”

  夏诸婴闻言微微恍然,神色间有丝不易觉察的飘忽,沉默片列,才笑着点头道:“是啊,还是要眼见为实。”

  “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小舟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径直说出来意:“一早听说你又来了寺里,我就急忙赶来了,不然的话可能没机会同你道别。

  夏诸婴似乎知道什么,可是却并不说破,只是神色温和的说道:“嗯,你也来了许久了,也是时候回家了。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就这几天,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

  复诸婴放下书卷,拿起石桌上的茶,茶水已经有些凉意,他却不在乎,浅浅喝了一口,低着头道:“路上小心些山,

  不知为何,在这个人面前,小丹却难得的有几分不设防的放松,小舟原以为是因为和他小时候的渊源,后来发现这种感觉只有他能给她,李铮却远远不能。今日再见他,她却多少了然了几分。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淡定温和的气质,不同于李铮的沉稳内敛,不同于晏秋的邪魅深邃,他似乎生来就是这样。温润如玉,平和安静,这是骨子里渗透而出的安宁,让人只要接近,就会觉得放松。她懒散的伏在石桌上,嘟嘟嚎囔的说:“我说我要走,你也不留我。”

  复诸婴微微一愣,随即失笑:“留你做什么,京城也不是什么太平乐土。

  说着就去拉她,皱眉道:“起来,很凉的,该生病了。”

  小舟却赖在那不肯起,嘟嚷着:“我都累死了,一路爬上山来的,又捐了一大堆的香油钱,那些臭和尚才肯帮我通报。哼哼,还说什么出家人不贪图世间俗物,我看他们简直比我还贪钱。”

  夏诸婴好笑的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笑着说道:“佛祖面前不可胡言乱语!”

  “我哪里胡言乱语了,况且佛祖现在八成正在睡觉呢,若是醒着看到他的信徒们这么乱搞,一定气的从西天跳到尘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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