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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他是个信佛的人,相信因果循环,相信投胎转世,所以他有时候甚至怀疑,是不是姓白的那户人家的冤魂,在当年的刑台之前附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所以这些年来,他们的关系越发的冷淡,越发的疏远,到了如今,就算是面对面坐着,都不知道该如何对话。

  “咳。”

  他轻咳一声,拿起一旁的茶饮了一口,却见李铮仍旧眼观鼻鼻观心,连头都没抬,只得开口打破僵局。

  “这次的事,是你做的?”

  李铮默默点头道:“是。”

  “为何事先不同我商量?”

  李铮静静答道:“不想父亲费心。”

  李九青皱着眉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很危险,一旦出现差错,就是生灵涂炭的局面。”

  谁知李铮却不为所动,只是摇头道:“不知”

  是的,不会的,他就是这么肯定,李九青又何尝不知?

  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青疆开战,这一仗必须要避免,区别只是谁的损失更大,谁需要更退一步罢了。

  严父的威严摆不出,李九青的心里充满挫败感,这个面对外面的一切都能杀伐决断异常狠辣的男人,惟独面对自己的儿子总会感觉莫名的无力。他不得不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很好,很漂亮,比我的法子要好得多。”

  李铮静静不语,只听李九青继续说道:“朝廷的政令明天一早就会下达,你叔父引才就已经被释放,明日午后就会返回瀚阳,整顿瀚阳事务。他刚刚来了一趟,让我转达一声,说是很感谢你的援手。”

  李铮很平静的答道:“叔父客气了。”

  李九青还想说什么,这个时候若是别的人家,大概会勉励儿子一番吧。可是他看着儿子那张平静的脸,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终于,还是无奈的挥了挥手道:“你先去吧。”

  “是,父亲好好休息。”

  李铮退出房,门板关上,将一束光线生生夹死在缝隙里。李九青看着儿子洁白的衣角,笔直的背脊,纵然关系并不亲近,仍旧觉得一阵压抑不住的自嘉

  这个孩子,一直是安霁侯府的骄傲,虽然他从未表达过对亍他这个父亲的亲近,但是同样的,他也从未真正的忤逆过他。不像是别的豪门大户的世家少年,不像是其他王孙贵族的显贵青俊,他沉稳、内敛、练达、机警,他有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智慧和手段,更有便是成年人也难以比肩的气度和风华。

  这次瀚阳军方系统被渗透,谆于烈的西陵派系骤然发难,李梁李珂被停职囚困,瀚阳经济休系元气大伤口族内虽然表面上表现的有条不紊,但是骨子里已经乱了方寸。那些老家伙们商议了半个月,才勉强拿出一条解困的办法,但是走的仍旧是刚猛生僻硬碰硬的法子,能不能挽救整个瀚阳李氏于万一,能不能保下李梁,还是个未知数。

  然而李铮,却不声不响的玩了这一手,打蚝打七寸,只是一下子,就借助这看似完全不相关联的事情,以青疆人的势,逼迫了淳于烈派系势力的核心,以西陵为跳板,解了瀚阳的幽困。

  这一手,太漂亮,也太精彩。

  而这个人,却是他的儿子。

  李九青不由得喇开嘴角,轻声笑起来。

  李九青不得内情,得意的未免有些自大。但走李铮却也无法同这位老怀甚慰的父亲解释,只能替宋小舟背了这个黑锅。相信今天以后,西陵青沙。一代的老百姓会恨毒了他,而瀚阳的商旅和胡人,会视他为救命的菩萨。

  至于淳于烈派系,早就已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这件事,李铮也只是在收购王域物资上略略通过人脉为宋小丹开了些绿灯。真正因难的,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将几千名全副武装的岁贡团藏起来,如何人不知鬼不觉的将所有的重要物资秘密透过各种渠道遥出王域,如何潜移默化的营造出这紧张的气氛,在天逐这般森严的戒备下,散播出大量的惊慌谣言。

  这些东西,才是真正考校实力的东西。

  而在这样短短的半月之间,就以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力,编织出这样一张泼天大网,又需要如何七窍玲珑的缜密心思,需要如何瞒天过海的霸道手段”

  以前的时候,他还曾经疑感,一个要权没权要势无势的小小商贾,何以会活的这般肆意。然而现在,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却陡然顿悟了。

  毕竟,是她呀!

  是当年那个在他生死存亡的危难之时,乘着神兽,以一己之力力抗浩浩大军的神人。

  不得不说,李铮纵然聪明,但是在某些事情上总是有着难以想象的偏执。所以对于宋小舟的能力,他并不如何惊奇,甚至就算有一天,宋小舟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冲进皇宫杀了皇帝,他都不会觉得如何惊讶。

  一切的事情都已成为定局,剩下的,就是如何收拾北边的那场战祸了。而那些,已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

  今日,是他的生辰。

  战乱将起,京城太乱,他已经撤了宴席,发出去的帖子也都收了回来。但是有一个人,他却想去见见。手指摸到袖袋里一块凸起的东西,狭长的,已做了精致的雕琢。他神智有些飘忽,吩咐方潜了几句,转身就上了马车,向着城东缓缓而去。

  会轻功的人果然牛叉闪闪,装起蛋来也格外拉风。小舟看着窗子前只穿着一身紫色轻袍的某人,不耐烦的撇了撇嘴,将头发挽到耳后,说道:“你是畜生吗?就喜欢翻墙翻窗,大半夜的往人家家里钻?”

  晏秋却朗声一笑,说道:“你侧是悠闲自在,这一天之内我几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都说是我在使手段,挑拨大华和青疆开战,你说我这个黑锅背的冤不冤?”

  “我早就跟你说了,新年到了,京里不太平,是你自己死乞白赖的赖在这不肯走的,我有什么办法?”

  晏秋撇了撇嘴,笑道:“真是个无情的丫头。”

  “放心吧,明天一早,就没人再有空怀疑你了。”

  晏秋眉梢一扬,哦了一声,问道:就这么有信心?

  小丹笑道:“我向来很有自信,想办的事,大多不会失手。”

  晏秋缓缓的走过来,窗子还开着,夜里的风有些冷,顺着窗子吹进来,扬起他的衣袍衫角,有好闻的桔花香气缓缓飘散而出口淡淡的月华照在他的脸上,有着琉璃一般的光泽,他轻袍缓带,气度翩翩,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斜睨着,带着说不出的邪气和魅惑。突然,他就那么蹲在小舟的身前,伸手抓住了她的小腿,隔着一层衣料,却仍旧能感觉到他手心灼热的温度。

  小舟正想踢他一脚,忽听晏秋说:小舟,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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