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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也许是睡床上舒服些,她睡得颇沉颇香,让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蛋:“快些好起来吧,我还得靠姑娘还道长一个清白呢。”那凶手,着实是太可恶了。

  冉非泽坐着看了苏小培好一会,又去瞧了瞧药煎得如何,然后就听到季家文回来了。他抬眼,看到这少年郎背着米提着蛋菜,拎着一桶水,步子稳稳地回来了。冉非泽再一次可惜,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落在了玄青派呢。

  本以为季家文放下东西就该告辞走了,结果他与他道:“我先前回了派里与大师兄和师父说了,苏姑娘病了,前辈一人忙不过来,我来帮帮忙。师父和大师兄都应允了。”

  冉非泽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于是他使唤他劈柴去。季家文去了,摆好架式,拿好柴刀,认真劈着。没劈几下,冉非泽走过来,踢开他的步幅,拍他的背,拍高他的手臂:“使力不对,辛苦不讨好。”

  季家文愣了愣,照着那姿势又劈了几个,觉得甚是别扭,力使不上。冉非泽摇头,抢过他的柴刀,摆过一个木桩,刷刷刷地劈给他看。想劈方形就是方形,想劈成木片便是木片,姿态轻松,动作流畅。

  季家文张大了嘴,傻傻看着。前辈,劈柴而已,要不要这样?

  冉非泽劈完一个桩子,把刀还他:“柴都劈不好,练什么刀剑。”

  季家文闭了嘴,被激起了好胜心,拿过个木桩子照着方才冉非泽的示范做。冉非泽在一旁一边看着药,一边烧饭,一边指点了一下。运臂不畅,腰腿不协调,便是只能使出八成力。眼手不一致,便不能随心所欲。

  季家文劈完柴,觉得获益匪浅,很是高兴,还惋惜:“前辈,没柴了。”家里备这么少的柴,太不应该了。

  冉非泽笑笑:“你可以回你派里接着劈。”

  季家文擦把汗:“院里有杂工,我们许多师兄弟都未干过这活呢。”玄青派名头响,许多弟子都来自大户人家,像他这般小地方穷人家的少。

  “所以空有姿势手脚发软,有何用?”

  季家文不说话,坐在一旁看冉非泽做粥:“这般真能吃吗?”好怪,放这些下去会是什么味道?

  冉非泽瞪他一眼:“可以道我刀使不好,不能说我的粥不好。”

  季家文偷偷撇嘴,那就是不能说实话呗。他盯着粥看,忍不住问冉非泽:“前辈,你觉得道长是如何死的?”

  “被人刺死。”冉非泽对这点毫不怀疑。

  “道长的武艺如此高,又有谁人能这般迅速得手?”季家文皱眉头,完全想不通。那是九铃道人啊,可不是他们这些武林后生小人物。

  “他没防备的人。而且我估计,有两人。一人引他说话分散了注意力,一人在他身后偷袭,并触发了暗箭机关,让他后背中箭,制造意外的假象。偷袭的人,也必是武艺高强,不输于九铃道人。”

  “可是为何如此?”若是说七杀庄的人动手,完全没必要。虽他们认定九铃道人,还武林各派都在为他们作主,不必冒险犯下这毁名声的杀人重罪。季家文的眉头皱得死紧,他觉得其他人也定是这般想的。

  冉非泽把药倒了一碗出来,晾着。回头看看这少年:“十八,你知道为何又能如何?”

  “道长冤死,自然是要查出真相的。前辈不是说了,要这般做的吗?我,我也想帮忙。”

  冉非泽点点头:“好,那我便告诉你。七杀庄庄主之死,道长确是被冤。在那山涧里,苏姑娘查出了线索,有人想让苏姑娘从此闭嘴,所以在途中对我们下手,我们被困在阵中,若是死了,便是意外,神不知鬼不觉,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中了暗器。所以你发现的那棵树,是有人有意击断,迫我们入阵。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九铃道长,他带了各派的人前来解救我们,姑娘平安无事被救出,我时时守着,又有众人关照,他知道他没机会了。所以,他铤而走险,对道长下手。道长一死,命案已了,那谁也不会再追究这案子。只是事情紧急,他除了再制造意外假象别无他法,况且只要道长是死于阵前暗器,那大家虽觉奇怪也无话可说。只是他又疏漏了箭刃的力道。”

  季家文张大了嘴:“可是,可是当时这许多人,如何查?而且七杀庄的方大侠和付大侠皆受了伤,就算没受伤,他们也不是九铃道长的对手,另两名弟子就更不用说了。”

  “会查清楚的。”冉非泽看看那碗药,看着似乎很苦的样子,那姑娘吃药也不知乖不乖。

  季家文努力回想了一遍,想不到谁会是凶手,而且如果这个又牵扯到七杀庄庄主的命案,那案子本就无解,这般想来,真是太复杂了。

  冉非泽看着少年的苦命,安慰道:“莫愁,待姑娘好了,她定有法子的。你不晓得她有多聪慧。”那语气极自豪骄傲,仿佛那智慧是生在他身上一般。

  第70章

  可那极智慧的那姑娘不爱吃药。她瞪着药碗的脸比药还苦。

  “我身体底子可好了,睡几觉应该就能好,不用吃药。”苏小培被药臭味熏得,终于脑子清醒过来了,她怎么就给忘了呢,这里只有中药啊?又苦又臭的中药,她长这么大只在小时候喝过一次,还给吐了,之后她爸妈再没给她弄过中药喝。

  冉非泽皱眉头,他怎么就能猜到她会不乖呢。

  “别闻它,一口气干了便好。”

  还干了,实在是干不动它啊。苏小培的脸更苦了。

  “我都晾好了,是温的,不烫嘴,直接一口吞下,定是不会苦的。”

  “味觉与进食的速度没啥关系。”

  “啥?”

  “我能接着睡觉吗?”

  “喝了药便能睡。”

  不管了。苏小培闭了眼就倒下去,冉非泽单手把她拉起来。“莫闹,快喝了。”碗凑近苏小培的嘴边,她闻着就想吐。

  “能换药丸吗?”

  “没有药丸。”

  “我回去一定要揍死他。”好想哭啊,死月老2238号,全是他害的。

  “喝了药才有力气揍人。”管她要揍谁呢,反正药必须喝。

  药碗又逼过来了,苏小培抿紧嘴,知道躲不过,运气下决心,盯着那碗酝酿勇气。好半天还没酝酿完,冉非泽又劝:“你看你喝药这般费劲,十八都笑话你了。”

  苏小培猛抬头往外看。在门口侧身站着避嫌没瞧屋里,等着看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季家文一脸无辜,他没有啊,他一直很严肃,心里在为苏姑娘不喝药惆怅,觉得冉前辈颇是辛苦,他没有笑话啊。

  苏小培看不到季家文的脸,转而瞪回冉非泽。勇气都快酝酿好了,就是被他打断的。

  冉非泽把碗再往前凑了凑:“快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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