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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众人赶紧各自掏出解毒丹服下了,日月山庄的罗华为受伤最重的方平把了把脉,皱眉道:“确是有毒。”

  苏小培坐在树上,又累又渴,还觉得有些饿了,看下面这些人小心翼翼走来走去,又嘀嘀咕咕商量,也不知会不会想出办法来。她看了看冉非泽,他围着这周围已经走了两圈了,此时蹲在林边上,用石头在地上划来划去,也不知写些什么,又与其他四人说了好半天,大家愁眉紧锁,看来事情相当棘手。

  事情确实很棘手,冉非泽把整个玲珑阵的布局和机关类型都想了一个遍,在这个僻角处设这么一个大阵委实是有些不合情理,除非,这个大阵控制和牵连着许多东西,方有需要这般大动干戈。

  “这里头或有古怪,还是早破了它踏实。先前已然触动机关,我担心久则生变,后头不知还会发生什么,还是尽快将苏姑娘救出为好。先放信号,将我们的位置告之另两头。”冉非泽的最后一条提议得到大家认同,罗华立马将信号烟弹拿了出来,用力一拉,烟弹发出尖锐的响声,冲上天空,拉出一条长长的红烟痕迹。

  曹贺东道:“这阵法奇险,机关诡异,这位姑娘如何进去的,着实是谜,破阵之事还是得从长商议,这里头怕是有鬼。”

  萧其也道:“那将姑娘送入阵中之人,必不是普通人物,他有何目的?九铃道人坚持让你入阵,是否与这有关?将姑娘放在树上呼救,显然是个饵,非泽,还是考虑周全些再行动。以防后着。”

  “既是个饵,那便是让我们过去施救时不被毒镖所伤,也被天丝银刃切成数块,又或者万箭穿心而亡?如今这些我们都已躲过,小心应付便是。唯有将姑娘救下,方能知这事究竟何人所为,是何居心。”冉非泽一心一意救人,不想拖延。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大家虽皱眉,也说不出什么来。

  曹贺东皱着眉头问:“此女可信得过?”莫不是跟着神算门或是其他什么人来算计的吧?

  冉非泽横了一眼过去:“与我一般可靠。”

  曹贺东眉头皱更紧。

  萧其忙道:“话是这般说,但这阵势复杂,天丝银刃围得死紧,就算不被它所伤,稍稍一碰便又触发机会,你如何破?”

  冉非泽捡了块石头,在地上划起了这一片的地势布局。如今他们所处的这个林子与阵有些距离,是安全的。阵中发箭,只要躲在林中深处,又有树相护,便伤不着。依方才树有震动和四周机关布排来看,阵里地面的机关怕是一直延到苏小培的那棵树下。从地面是过不去的,而天丝银刃封了半空,他们离苏小培那棵树太远,只一跃怕是跳不过去,中途落地又会被天丝银刃所伤,再触机关,人在半空,无处着力,定是死路一条。

  冉非泽道:“唯有从空中过去方可一试。砍一木桩,扔至半空,它压到天丝银刃之时,我借力使力由它之上再跃到苏姑娘那。”

  “你莫忘了那水囊瞬间便被射穿了。”

  “我定会比那水囊动作快些。”

  萧其皱紧眉头,觉得太过冒险。“可你就算过去了,又如何回来?”身上背了个人,可不能比水囊更快些了。

  “我不从原路回来。”冉非泽指了指树的另一头,又在地上画了:“这阵子那头是个山涧,该是安全。”

  “你从树上跳到那头和跳回这头岂不是一样?这树立在阵中央,周围怕是全有机关,莫说背了个人,就是你自己也是跳不过去的。”

  “我不跳,你们全力将树从底下打断,它倒下之时,便能将我们送出一段了,我借着这力,带着苏姑娘过去,之后再回来寻你们。”

  萧其呆了一呆,这想法忒是大胆,每一步都是极凶险。他看了看曹贺东,又看看罗华与方平,大家均是面色发沉,显然对此计划均无信心。

  冉非泽在心里把所有过程又想了一遍,这次考虑上苏小培的处境,他们触发机会之时,她会不会有什么凶险?他还未到,她便摔下来了?他走到林边,抬头看了看苏小培坐着的那棵树。

  苏小培见他看了过来,冲他招招手,示意自己安好。冉非泽点点头,冲她喊:“你再等等。”苏小培点点头,冲他笑笑。

  冉非泽转回林子里,萧其等人正商议着,冉非泽听了一会,听得他们讨论要不等神器门陈孝山等人一起汇合后再闯阵,冉非泽道:“那边探崖路还不知是何状况,从那头过来又有阵法,弯弯绕绕,待他们来,天将黑了吧?”

  “那也比贸然行-事速死的强。”

  冉非泽摇头,又道:“我有些饿了。”

  众人一愣,这关头怎么喊起饿来,这节骨眼上,大家伙儿不是都没吃饭嘛。萧其皱了眉头,正待说“饿了便啃点饼子”,冉非泽却是又道:“她困了这许久,更是得饿了。”

  萧其一愣,不知该回些什么话好。

  冉非泽又接着说:“这山里头,入了夜可是很冷的。”

  大家都沉默,确实如此。虽是八月,白日里日头盛,可这山势高,入了夜,他们这些个壮汉还需得生火取暖,添衣御寒。这姑娘只着单衣,在树顶上会冻着吧。

  冉非泽看了一圈众人,道:“我对这玲珑阵熟悉,虽然眼下这个阵未曾遇过,但我自忖本事不比神器门的差,就算陈二掌门在此,其能想的法子,定不会比我的好。我的命与苏姑娘的命,如今绑在一块,我若不是深思熟虑,也不敢胡乱施为。时间耗得越久,体力越差,那闯阵成功的机会便是越低。”

  众人一想,这也是有理,相互看了看。

  冉非泽道:“时间不多,还是速做准备,且先砍好木桩备着。”

  萧其看了看他,知他主意已定,便点头应了。其他人当然也没什么好反对,以命来搏的是冉非泽,生死自有他自行负责。于是大家分好工,冉非泽和萧其砍树,曹贺东削木桩,罗华与方平有伤,便警戒周围。

  众人合力,花了近一个时辰把东西准备好,木桩在树林边上排成一堵护墙,以防机关暗器突袭。冉非泽再吹了细砂粉,审看了一遍天丝银刃的布局。最后定好了,由曹贺东扔木桩开路,而萧其与罗华运掌拍断苏小培的那棵高树。

  因不知这次触动机关还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所以拍断大树的时机也要掌握,冉非泽别的不慌,就怕苏小培出个什么意外。

  待一切准备妥当,日头已经往西偏,大家伙坐下歇歇,没吃饭的赶紧吃了些东西,储备体力。冉非泽更是打点好自己,调息运气了好一会。之后他站起,背好他的包袱,拍动剑匣机关,让它成盾形,又将他的黑色大刀从匣中抽-出,再插回去,试好了,准备妥当,便走到阵前,抬头与苏小培道:“我上去接你,你扶好抱稳,莫慌。”

  苏小培点点头,坐在树上大半日,她早累得不行,又渴又饿,这时听得冉非泽要冒险上来,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她挺了挺腰,伸手抓-住上面的一根枝子,再冲冉非泽点了点头。

  冉非泽见了,又说了句:“且再忍忍,我就来了。”

  他转身跃上身后树顶,曹贺东也跃了上去,树顶上已放好了两根木桩。萧其、罗华在树林下面的掩体后头,随时准备。方平伤重,避到了远处。

  大家互相打了招呼,曹贺东喝了一声“起”,将一根木桩奋力掷出,冉非泽振臂一跃,跟着那木桩后边向阵中跳去。

  木桩体重劲大,打在那天丝银刃上象是被无形刀刃砍下,咔噗的好几声,竟要被切断。这一碰到机关,对面树林中的密集短箭卟卟地飞射而出,直冲冉非泽面门而来。左右两边也有利箭射来。冉非泽对短箭阵有心理准备,但木桩这般不经事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反手一抽肩一甩,右手持刀挥开右边的箭刃,左手持盾一抡,只听得卟卟卟地一阵响,短箭打在了盾上,而脚下一顿,木桩要被切断,冉非泽不及使力,直觉这一跃不会太高,到不了那棵高树,于是干脆挥刀一砍,将天丝砍断。

  木桩重重砸到地上,冉非泽借这一力,用力一点足,再朝着苏小培所处的大树直冲而去。手上大刀凌空挥舞,将身前所经之处看不见的天丝尽数砍去。此时左右两边的机关已被启动,毒镖嗖嗖的飞射而来,冉非泽已然跃起,避开了这一波攻势。

  可他看到苏小培坐着的那棵树正在晃动,树底下竟冒出乌烟,也不知是何物。许是因为这次机关触动太大,那树竟是移了位。苏小培已坐不住,靠着双手抓着的树枝支撑,吊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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