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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阁网 > 穿越·宫闱 > 锦凰 | 上页 下页


  “青画?”青书闲明显松了一口气,擦擦眼泪站了起来,她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个子比青画高出了一大截,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朝青画尴尬一笑道:“画儿这么晚了来做什么?快快回房去吧。”

  青画提着宫灯走近她,被她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这个书闲公主的母妃是个乱臣贼子的女儿,她父亲本来宫拜丞相,只是叛乱失势后被斩了满门,只留下她这个公主算是皇族血脉,法外开了恩;虽然保住了性命,只是她在宫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看着她脏乱的模样,青画只觉得心被刺了一下,她与宁锦很是相似,同样是亲人被冠上谋反的罪名、同样苟且偷生,只是宁锦嫁了摄政王,而她在宫里小心翼翼地活着,这个人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去的自己。

  “你……找什么?”

  “一个坠子,绿色的。”书闲没有发现痴儿青画突然咬字清晰地问话了,她只是本能地回答着,“那是父皇送我的,我弄丢了,过几天就是父皇寿宴,我必须带着,万一、万一被父皇发现了……”

  御赐的东西自然是丢不得的,青画提着宫灯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小心翼翼替她照亮地上,却发现书闲没有继续找,反而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她皱起眉头防备地抬头看了一眼,在书闲眼里看到的是惊异,显然,她是后知后觉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画儿……你、刚才是不是问我话了?”

  青画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半晌才木讷地笑起来,抓耳挠腮甩着宫灯玩。

  书闲愣愣看着终于叹了口气,“我真是急糊涂了,你怎么可能问我话呢?画儿,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绿色的鸟儿形状的玉质挂饰?”

  “挂饰!”青画憨憨地重复了一递,忽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玉燕?”

  “对,玉燕!画儿你见过?”书闲脏兮兮的脸上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她早就顾不得青画会知道这个的怪异,一把将她扯到怀里急急追问,她的呼吸凌乱得很,头发早就被灌木勾乱了好些,一双闪亮的眼里泛着的是困兽一般的目光。

  青画知道,对于她这样一个比冷宫皇女还差了几分的公主来说,掉了很可能是唯一的御赐品,的确是件攸关性命的大事;如果是那个玉燕,她还真是见过的,只是不是在地上,前几日皇后召她和几个皇子一起游赏花园,她在六皇子青涯那儿见到过那么个绿色的玉燕。

  “画儿……”

  “六皇子那里。”青画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我见过他与九皇子抛着玩。”

  “青涯?”

  “嗯。”

  书闲感激地点点头道谢,擦了擦眼泪后忽然瞪大了眼,“画儿你……”

  青画轻轻喘息着站起身,提起宫灯往回走;她已经快一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了,刚才那一句话险些让她自个儿岔了气。

  “画儿!”书闲在她身后急急喊。

  青画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滞下脚步,今天的事情已经偏离了她平时给自己设定的戏份,她不后悔,却也有些心慌,万一书闲发现了不对劲并且要追查,那她终有一日会被当作怪物来看吧,痴呆十年忽然清明的,不是妖孽就是仙人点化,她这条命本来就是老天爷额外开恩赏赐的,与其这样曝露在皇族争斗之下,她还是宁愿当一个与世无争的痴儿。

  夜已过半,风起了,道旁的灌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萧瑟异常,青画提着已经有些昏暗的宫灯,一步一步轻手轻脚地往闲怡宫走,刚到花园拐角却撞上了一个不期然的身影,那个身影像是鬼魅一般站在那儿,无声无息。

  拐角处风大,宫灯明明灭灭,坚持没多久就被风吹熄了,她只好就着月色去打量那个人,他的身姿轻巧,比寻常人瘦了好几分,却只穿着一件纱质的衣服,站在寒风中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司空!她都险些忘了这个半个月前才见过一面的“师父”了,他已经消失了半个月,怎么今天晚上忽然出现在花园?

  “好徒弟,你好兴致啊。”司空的声音很是戏谵。

  青画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换上平时装惯了的面具朝他咧着嘴笑了笑,不管他有没有发现什么,她都决定装傻充愣到底。

  “怎么,见了为师都不问个好?”

  “先、生!”

  “你叫我先生?”司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他在她身前蹲了下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下巴。

  青画只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这个人的目光太锐利,她好像什么都被看光了一样……她用力挣扎无果,最后卯足了劲儿对着他的手指一口咬下,只可惜还没能合上嘴,她就被人换了个姿势反过身牵制住,他只用一只手就把她的两个手捏到了一块儿,另一只手继续握着她的下巴,稍稍偏转着看了一会儿。

  他说:“画儿,我跟了你半个月,看到你不少小秘密,知道吗?”

  青画浑身僵硬。

  “你是棵奇特的苗子,叫先生我就教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叫师父我就教你别的皇宫里学不到的东西,你想好了吗?”司空低哑的嗓音透着说不出的蛊惑,青画清晰地感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挑拨了起来,她莫名其妙想起了上辈子每个十五,等待三月芳菲准时发作的日子,那时候的天、那时候的梧桐叶、那时候宁臣悲痛隐忍的目光、那时候墨云晔嘴角那丝温和却没有温度的笑,还有他低婉的呼唤……

  锦儿,你来试药,可好?

  这一晚,青画是落荒而逃的,早就熄灭的宫灯被她丢在了一边,破败不堪。

  青画从司空玩味的眼神里逃开,夜已过半,圆月十五这一天终究还是过去了,离黎明却还是很漫长,青画疲惫至极,衡量了一下权益,她还是抵不住困意层层袭来,爬上了床,似乎是一转眼的工夫,她就完完全全放松了身子,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渐渐滑入了梦乡,不仅如此,她还作了个梦。

  摄政王府有个废弃的院子,院子里面没有屋子,只有满满一院的桃树,一夜春风来,院子里的桃花开了,满枝满院的粉色烂漫到了天边,乱花迷人眼;桃花树下有个紫藤搭建的亭台,台中石桌上放着一壶酒、两个木雕的杯子,桌旁坐着两个人,一个青丝如锦、面如冠玉,眉宇间的温煦如同桃花间跃动的阳光;一个憨态可掬地抱着自个儿的杯子,眼神贼溜溜,嘴角挂着一抹顽劣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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